于是怕什么,她没再讲下去。
倪宝嘉柔声安慰她:“别怕,也许芝姨没什么大事。”
唐晓晓把脸埋在胳膊里,低声哭泣起来,倪宝嘉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没有出声打扰她。
唐晓晓把这几日来压抑的情绪发泄了一通,感觉心里这会好受了不少。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红通通地说:“姐,我回房间了。”
倪宝嘉点点头,但她自己没有跟着进去。
倪宝嘉突然有点想周文棠,她站起身,给他拨了通电话,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电话打过去,等了将近一分钟才被接通。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怎么了?”
倪宝嘉平静道:“没什么,只是我有点想你了,就想给你打通电话,听听你的声音。”
周文棠靠着床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晨两点的夜里,空荡平静的房间里,她打电话吵醒他,只为告诉他一句,她想他了,想听听他的声音。
周文棠再也没接过比这更浪漫的电话了,他伸手摸过床头上的半包烟和一只银色打火机:“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也没有,就是突然间觉得我纠结的那些事情。”倪宝嘉缓缓地说,“在生老病死跟前,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周文棠,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她说得这样认真,仿佛两人临近命悬一线之地,两人中,只能有一个能活,她把她的命让给了他。
周文棠不再用他惯练的悠然姿态对她,拿下嘴里衔着烟,认认真真说了声好。
倪宝嘉这个时候又突然难为情起来,她轻声说:“太晚了,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周文棠喊住了她。
一阵短暂的停顿后,他说:“想不想见我?”
“太晚了。”
“你打来这么一通电话,我今晚是睡不着了,见一面吧。”他低声说,“你想听我的声音,我想见见你,嘉嘉。”
这是周文棠第一次称呼她为嘉嘉。倪宝嘉记得两人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他请她吃饭。她说了自己的名字,还特意同他说明只有她的父母会叫她嘉嘉。
不知道他这一声嘉嘉里有没有别的意思。
倪宝嘉抱着膝盖,应了声好。
周文棠的车子行驶在静谧而闷热的夏夜,迎向一盏黯淡的灯火,不免有些神思恍惚。他向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大半夜地开车绕过半个北京城,只为了去见她一面。
周文棠停在一个十字路口,旁边无别的车辆。在等待红灯转绿的这短暂几十秒里,周文棠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原路返回,但想到她的那句我想听听你的声音,他便不忍心看她失望。
倪宝嘉没有回到卧室,一直在阳台等着。直到听到楼下车子开来的声音,她探头出去看了眼,然后转身走进了客厅,拿上手机下楼。
她从电梯出来,迎面碰上要踏入电梯的周文棠。
倪宝嘉愣了下:“你怎么下车了?”
周文棠盯着她的眼睛:“怕你大晚上的不敢坐电梯,正准备上去接你。”
倪宝嘉不知他这话是几分真心,但还是被触碰到了。她心思微动,去牵他的手:“我在这里住了快二十年了,邻居都是熟面孔,不会有什么事的。”
周文棠笑笑,没说什么。
夜里,小区静悄悄。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车里,倪宝嘉总有种做贼的心虚感,她臀部刚触及座椅,周文棠便伸手过来,扳着她的脸,吻她的唇。
他的唇齿间有淡淡的烟味,车里冷气还在运作着。
不知是那冷气特有的味道让她觉得晕眩,还是他的这个吻。两人吻了好久,周文棠才放开她,倪宝嘉柔声说:“我以为你开玩笑的,应该不会来的。”
周文棠没搭这话,只是问:“怎么突然说起了那话来?”
“刚才和我表妹聊了两句,看她为我阿姨的病情担忧,突然就想和你说说话。”倪宝嘉说,“其实上次我们在榕城见面,我是去参加葬礼的,是我姨夫的葬礼。总觉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不太吉利。”
周文棠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半是戏谑道:“到现在还是这么迷信?”
倪宝嘉这时却有点困了,她垂下眼皮,说:“我们晚上就在车里休息吗”
周文棠点点头:“你要是困了,就躺在我腿上。”
倪宝嘉把脸贴在他的膝盖上,他西裤的布料柔滑,靠上去很舒服,透过窗户能看到外头的一盏路灯。
周文棠拿手捋着她的长发,她的发质细软,往往两人睡在一起。第二天醒来,他的枕头上,总有那么一两根她的长发。
倪宝嘉觉得很舒服,她拉过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着,周文棠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也很白,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养尊处优的手。
倪宝嘉把手指一根根插入他的指缝里,同他十指交缠。她忍不住拿过手机,将两人的手指拍了下来。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倪宝嘉有些不好意思,她垂下眼睑:“我只是想留个念。”
“留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