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信。
辽国都攻入真定府了,宣和帝还悠哉悠哉和蔡京赏花游园?
“官家的意思是求和。”
“已有檀渊之盟,辽国也不会太过分。”
“有盟约又如何?契丹人不一样攻过来了!”
孟皇后一脚踹开椅子,气得厉害,要不是怕隔壁的赵元徽听见,她连桌子都想掀了。
“他怎么脑子不灵光成这样!”
孟皇后狠狠拍着桌子,额头上的青筋暴突,最后竟然气笑了。
“娘娘息怒……息怒……”
传消息的人半跪在地。
“娘娘保重身体要紧。”
“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要不是他脑子不灵光,那个位子也坐不到现在。”
哲宗倒是有雄图壮志,还不是病死在了宫中。
虽说那时哲宗行事并非十全十美,但他初掌权柄,已经显现出了卓越的才能和大刀阔斧改革的决心。
然后就死了。
孟皇后挥挥手让人出去,只沉默的看着那一张战报。
眼下还是先看看北方怎么解决,或是调兵或是调粮。
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砖瓦破碎之声。
“那蔡京老儿气煞我也!奸相狗贼!竟然敢蒙蔽官家,这等大事,怎么能求和呢!人家打我们一巴掌,还得上去喂他个枣儿,哪有这样的道理!”
孟皇后听出来是武松的声音。
心情好了不少。
转而又更加沉重。
连一介草民都知道的道理,宣和帝怎么还不明白呢?
国与国之间,分毫不能退让。
“松妹莫气,我们在这里生气也没有用,人家照样在汴梁过寿……”
武枝踮起脚摸了摸武松的头。
“我就是想着真定府那些男儿,有些难过。”
武松擦了擦眼角的泪。
一求和,那些战死的人,不是白死吗?
一想到这里,就胸口沉闷,深深喘不过气来。
赵元徽沉默良久,终究说了一句:
“易地而处,即使是亲征战死,我也绝不会如此软弱。”
“小侯爷,以后我第一个跟着你。”
武松没再叫赵元徽金花姐姐,而是认真的称呼他为侯爷。希望这个一直不太在状态的少年郎君,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松妹日后想做什么?”
赵元徽认真问道。
“我是一个粗人,不认识几个字,只有一把子力气,以后我要当大将军,去杀契丹人,杀女真人!只要来犯我大宋,全给他打回去!”
“姐姐,我真的好想去。”
武松扑在武枝怀里。
“你又不是我养的猪,关在猪屋里就能过一辈子。真有那么一天,我必然不会阻拦你。”
武枝摸了摸武松的头,像小时候那样,温柔而平静。
沉默着扛下所有不能言说的事。
“那以后松妹就和我一同披荆斩棘,护卫大宋。”
转而,赵元徽又看向捂住一只眼的姬缘,问道:
“哥哥如何看?”
“愿同去。”
姬缘抱拳,再无推辞之意。
“我就一直给你们做饭,补衣服,别落下我。”
武枝心中那些畏缩皆散去,此时月明风清,星辰无数,头顶一片天,脚下是尘凝的土地,人这一辈子眨眼就过去了,疯狂一回,才算真真正正在世上走一遭。
姬缘一边为自己这个疯狂的决定热血沸腾,一边分析这边的优势。
赵元徽看似一袖清风,什么都没有,实际上资本还算雄厚,有正统身份,有哲宗在时笼络的旧臣,有梧州的兵马。
大部分起义者都是草根,比起他们来,赵元徽要走的路轻松很多。
孟皇后听见那边院子里热闹得很,不由得庆幸自己把周围这一块儿都买了下来。
正值热血沸腾的年纪,连说话也不知道放低声音。
让人羡慕那种无畏无惧的锋芒,又为之头痛。
年轻人真是好啊,心还是热的,不管多天真稚嫩,都比被岁月磨去棱角、在蝇营狗苟中安逸偷生的老东西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