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初宁忽问。
闹声太大,冯子扬没听清:“什么?”
初宁却不说了。
低着头,饭粒扒来扒去。
这么多年的革命友情,冯子扬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心思,平声说:“小玉儿要出国了。”
“她爸这事板上钉钉,没什么余地,安排了她和她妈妈去新西兰。那边还有一处宅子,山明水静,算是给他们娘俩一个归处。”冯子扬看了看表,“一点的飞机。”
现在十一点五十。
初宁闷声吃饭,肉一块接一块地往嘴里送。
冯子扬亦不勉强,从她筷尖里夹走一片肥肉,“这块腻得慌,我吃。”
一口下肚,他微微皱眉,很快如常,问:“听说你男朋友见过家长了?”
“嗯。”
“没为难?”
“还好。”
“呵,你妈妈没说什么?”
“随她说,又不是她找男朋友。”
“大气。”又问:“相处得怎么样啊?”
初宁兴致怏怏,心思走了神,根本就往仔细里听。
冯子扬默然,放下碗筷,说:“还来得及。”
初宁抬起头。
“走啊,从这儿开车过去,四十分钟。”冯子扬已经起身买单,隔着桌面,直接把车钥匙丢给她,一道凌厉的半弧——
“去取车,快。”
初宁先是懵懂,然后抗拒,最后心一横,沉默地往门口去。
她脚步迟疑,先慢,后快,最后不受控制地小跑起来。
冯子扬做派嚣张,一路快车开得目中无人,好几次压着线过红灯,堪堪犯险。偏偏温榆桥那块出了追尾事故,堵得那叫一个便秘不通。活生生给耽误了时间。
到机场,初宁推门下车。
冯子扬得停车,急吼吼地在背后喊:“航站楼别走错了!”
背影跑得飞快。
初宁盯着电子屏,迅速在上面浏览航班信息,有点儿乱,她逮着一个空乘人员问:“CZ3165航班在哪个登机口?”
冯子扬赶了上来,拽着她的手往右:“我知道,走这边!”
时间来不及了,两人喘着气儿,看着安检通道,全是人头,也没个焦距,够迷茫的。
忽然,冯子扬喊:“关玉!”
好多旅客回过头。
冯子扬又一声:“小玉儿!”
刚过安检,正在拎行李的人,以为自己幻听。
关玉下意识地往外头一看,正好撞见初宁的视线。
冯子扬疯狂摆手:“这儿,这儿!”
关玉呆滞,不可置信他们会来。
一个多周不见,却再也不是从前。
关玉怔怔望着,隔着人流涌动,初宁亦沉默。
登机提醒在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声音温柔动听,初宁向前两步,眼睛一眨。
关玉的泪水就止不住了,崩堤而出。
她丢下行李,趴在玻璃隔栏上,眼泪流啊流。
双眼哭成了一条缝,但里头的情绪浓烈着,是愧疚,是不舍,是难堪,是懊恼,是悔恨,是对往日友情的悼念,是恨自己的言不由衷。
初宁则淡然许多,她就这么望着,眼神不避不躲,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冯子扬揽了揽初宁的肩,无声的安慰。
又一脸笑地对关玉挥了挥手——
手背往外,手指微动。
一路珍重啊。
关玉胡乱抹了把眼泪,红透的鼻尖,哭花的妆,愧疚的心,对不住的人。
她张嘴,一字一字,对初宁说:“对,不,起。”
这个时候表现成这样,她虽真情实感,但也恨自己没出息,这算什么,她好怕初宁觉得恶心。于是拎着行李,转身,头也不回,成为万千旅客中的其中之一。
十年友谊,坚韧么?
他们确实有过无话不谈,彼此扶持的纯粹日子。
但生活使然,每人有每人的苦与难。
时间停在此刻。
那就让它停在此刻吧。
回不去的人,修不好的裂痕,一时的冲动和犯错。
初宁盯着那个方向,很久很久。
冯子扬推推她的肩膀,“宁儿?”
“没事。”初宁敛神,深吸一口气,“走吧,送我去C航。”
“嘿?C航?我才不去。又当车夫又当苦力,送你去谈情说爱,我不。”冯子扬一脸苦大仇深,把车钥匙护得紧紧。
初宁懒得跟他废话,抬脚就是一踹,“快点!两点钟有表彰会!”
———
虽是冬日,但晴天暖阳,常青树挺立校园,林荫道,阳光透过树叶映在地上,像是撒下的碎星星。
校礼堂,国旗悬在正中,校旗与航飞旗帜并列左右。
礼堂座无虚席,谈笑声阵阵。
“看什么呢?”祈遇从后头拍了下迎璟的肩,跟着往前边儿伸脖子,“找宁姐啊?”
“嗯,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来。”迎璟第十次看表。
“来了来了!喏。”祈遇指着右边。
初宁和冯子扬一前一后,找着座位,找到了,两人并排坐下。
迎璟皱眉,“祈遇,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