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计”被顶头上司炒鱿鱼,继而失势。 祈善在一旁听得眼白都要翻上天灵盖了。 顾池这厮有“名节”、有“忠心”,绝对是他今年听过最大的两个笑话——试问,一个善听人心的人,岂会真正忠心与谁? 他就不信那个乌元真正表里如一。 一个生嫩小崽子,能让顾池真正归心。 祈善敢用素商一年份的小鱼干打赌——顾望潮待在乌元身边,必定另有所图,只是被自家沈小郎君横插一脚,也不知有无破坏他的计划。毕竟,顾池这人记仇起来…… 顾池被祈善这一通不加掩饰的心里话说得脸黑,没好气道:“在下器量不止这么点儿。” 祈善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顾池也哼他。 唯独沈棠在想着怎么补偿。 胸腔那颗活蹦乱跳的良心让她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嗯,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必须杀死顾池。倘若有原因,她的良心可以转化为薛定谔的良心。 可以有,也可以无。 顾池嘴角微微一抽,颇有些无力:“沈郎啊,当着在下的面想这些是不是不太好?” 沈棠:“但当面说出来不太好意思。” 只是在心里想,顾池又能精确明白她的态度,能减少很多误会。至于会不会惹得顾池生厌?这本就是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混乱世道,不能以常理度之。不怎么中听的坦荡总比沾着甜言蜜语的虚伪,讨喜得多。她思忖好一会儿,决定放了顾池。 谁料顾池却不答应了。 沈棠问他:“为何?” 顾池道:“兵荒马乱的……在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剑不能舞,且身体沉疴、手无缚鸡之力……唉,若碰上蛮横无理的叛军,必死无全尸,更遑论回到我主身边尽忠呢?” 他将自己说得可怜兮兮。 弱小无助又可怜。 不待沈棠开口,他又说起自己身体如何如何不好,无法吹风、不能见雨,每日朝食、飧食都要喝一碗价格不菲的汤汁吊着小命。这些药汤都是乌元报销,也是顾池愿意尽忠的一大原因。如今被沈棠掳走,变相断了他每日的续命汤药,他怕是命不久矣。 沈棠见他说得煞有其事,初时自然不信,但见顾池一脸病容、病恹恹的样子做不得假,衣袖衣襟间又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药汤味,而不是时下士人喜欢的熏香,信了三分。 她为难道:“那你还记得药方吗?” 顾池问:“问这个作甚?” 沈棠叹气:“总不能害了救命恩人。” 顾池同样叹气,一副“这不能怪沈郎、我愿意原谅沈郎”的表情,宽容大度、善解人意。 “此事并非你有意为之,醉酒之行,做不得准,在下也不怪你。如今兵荒马乱,莫说弄到那些药材,便是头疼脑热也找不到郎中医治……倘若熬不过来,也是在下命有此劫。” 祈善面无表情地双手环胸。 左眼写着“你演,你继续演”。 右眼写着“信你一个句读就是傻”。 天庭写着“这里居然真有个傻子”。 沈棠却拍着一马平川的胸脯,语出惊人:“顾先生大可以放心,弄不来郎中,但不代表药材不行,马钱子我都能弄来!肯定能将先生完好无损交给乌元,我再出面跟他好好解释,保证不会损了你们的主臣之情。” 祈善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似乎孝城一战的阴霾也散去不少。 这时,那名照顾杨都尉的士兵嘀咕道:“俺记得那‘马钱子’似乎一点就能将人药死?” 顾池:“……” 沈棠讪讪:“……我只是打个比方。” 一番插科打诨,气氛没之前那么令人喘不过气,沈棠往车厢外看了看,并未看到第二辆马车。这时又想起了什么,将窗门关上,生怕顾池见了风。她问:“无晦呢?” 祈善道:“留在孝城了。” 沈棠关窗的手一顿,面色煞白。几乎是祈善话音落下的瞬间,脑中平地惊雷,轰的一声在她耳畔炸开。这一瞬,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听不到,手指不受控制地细颤。 完全不能接受这个噩耗。 祈善说完也反应过来这话有歧义。 若是平日,他懒得改,但换做今时今日,连他这样不信神佛的人也希望神佛能庇佑褚曜和共叔武几人平安:“莫要误会,人没死。孝城城门被破,叛军入城后优势大减,无晦他们主动留下来,尽可能拖延叛军的兵马,为城中百姓撤离争取时间……” 尽管大家心里知道这是杯水车薪。 但—— 多争取一息,兴许能多救一条命。大势无法阻拦,但活下来的人就是此番行动的意义! 沈棠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但心中仍是挂念。 “城中危险,如何能全身而退?” 祈善道:“褚曜和半步,一文一武两个高手,他们若是铁了心要逃,没那么容易被留。” 顾池没有揭穿祈善。 某人嘴上说得轻松实则内心没有底。 只是不想沈小郎君担心而已。 一时间,车厢内又一次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