淙。 噗的一声,尸体软倒。 共叔武取下口中的毛笔。 弯下腰,执笔在对方体表鲜血沾了沾。 毛笔笔尖吸饱了温热的血。 共叔武下笔很稳,力透纸背,书写行云流水。战报内容简短,但每个字都浸透着令人胆寒的杀意。他没多会儿就写好,随手将毛笔一丢,交给了传信兵:【交给主上。】 鲁继的眼神没从“墨条”身上挪开。 共叔武问:【怎么了?】 鲁继担心道:【俘虏的敌将,就这么杀了是不是不太好?主上回头问责起来……】 共叔武隐约有些无语。 鲁继下手的时候可不见半点儿犹豫手软,上了战场更是如此。敌人碰到自己或者其他人还能保留一具全尸,碰见鲁继只剩一滩肉泥。每次战场下来都像是跳进血池滚过。 她还会担心这种小事儿? 共叔武道:【不过是个喽啰。】 对于武胆武者而言,实力弱小就是罪。 此人愿意投降也见不到主上,太弱,更何况他还不愿意投降,不仅不投降还各种辱骂诋毁。以鲁继的脾气,她没有第一时间将对方做成“墨条”还是吃了语言不通的亏。 听到这话,鲁继放心不少。 这封用新鲜人血写的战报就这么到了沈棠手中,沈棠一目十行看完,皱眉道:“幸亏现在天气凉,要是热些,还不招苍蝇?回去跟半步说一说,行军打仗也要讲卫生。” 其他的斥责没有。 有人轻声道:“主上,共叔大将军此举未免过于残暴,有违正义之师该有的……” 用死人的血无所谓。 但现杀取“墨”着实有些出格。 沈棠摆摆手,示意这事儿不用多言。 共叔武入她帐下近十年。 尽管大部分时间都在练兵修炼,但也有过几次正面出征作战,他不喜欢虐待战俘,也尽可能给予对手尊重,能一击毙命绝对不砍第二刀,他杀敌纯粹因为双方立场不同。 但对北漠,他却展露出罕有的暴戾一面,而沈棠是少数几个知道共叔武真实身份的人,深知共叔武对北漠的厌恶深入骨髓。 更何况,那名武将冒犯在前。 死,也是他自找的。 那人只能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起居郎在角落刷刷记录。 沈棠这会儿也顾不上起居郎写什么,反正她的“黑历史”够多,债多了不愁,是非功过全让后人慢慢争论吧。她与众人商议之后,调拨一部分精锐去支援共叔武,合力围剿截杀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北漠各部兵马。 跟着声东击西,虚晃一招。 大军主力直逼北漠大营。 这场会议进行了一个多时辰。 临近结束的时候,有人突然发声道:“依照以往西北诸国惯例,出动主力之前,需要祭天酬神,告慰此地英灵以求庇护……” 沈棠下意识看向褚曜。 这些习俗她不懂,褚曜应该熟悉。 “有这一回事?” 褚曜点头:“有的。” 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振奋三军士气,跟出征之前祭旗类似流程。数百年来,尽管都是西北诸国占据上风,连续九次在驼城筑京观,但不意味着西北诸国就没有付出代价了。 特别是上一次折损尤其严重。 若非褚曜意外加入,损失还会翻倍。 数百年下来,此地不知埋葬多少无法归乡的英魂,特别是曜日关。此地沉睡的英魂数量是朝黎关几十倍不止。久而久之,西北诸国就留下了祭天酬神,告慰英灵的习俗。 毕竟,打仗也会影响人家。 提前打好关系总没错。 沈棠点头:“行,着人去准备。” 提议的人又问:“那祭品?” 沈棠道:“祭品?” 褚曜说道:“够的,不用特地准备。” 见底下人自发将事情安排妥当,沈棠心安理得当甩手掌柜,直到夜幕降临。这个季节的驼城容易起风,特别是入夜之后,夜风更大。吹动城中旌旗猎猎作响,篝火狂舞。 临时搭建的点将台。 数十堆篝火将其包围。 沈棠对所有流程熟稔于心,激励鼓舞军心是她的长项,即将出征的兵马齐声高喝,高涨士气直冲云霄,震得天边乌云溃散,露出皎洁白月。月光倾泻在一张张战意高涨的年轻面孔上,同时也照亮一张张颓败死寂的面孔——近百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推了出来。 他们清一色的男子。 体型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发色多样。 唯一的共同点在于华贵精致的穿着——尽管衣衫料子早就脏污不堪,瞧不出原来的颜色,但不难看出它们原先的昂贵。沈棠对他们的出现略有意外,但又不好当众询问。 隐约的,她猜到了什么。 这些都是被关押在驼城地牢的北漠贵族,驼城中心大宅的原主人,随便哪个府上都是姬妾成群、奴隶无数,这些年没少在驼城境内横行无忌,暗中勒索来此经商的商贾。 说白了就是“保护费”。 除了“保护费”,还贪污了不少别的。 驼城被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