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起了小雨,二郎抬手挑开轿帘,细绒绒的雨雾扑在脸上,微微沁凉。
就……有一点儿孤单和想见儿子。
“胡安,去端王府。”
“是,大人。”
“等一下,还是先去钰哥儿爱吃的点心铺子一趟。”
买完点心,胡安驾着马车到了端王府门口,见周二郎在车里迟迟没有动静,欲要请示,车厢内传来周二郎淡淡的声音,“回府。”
胡安:“……”
车厢内,周二郎默默放下手中的铜镜:今日气色不大好,满脸疲惫,钰哥儿见了又该操心他的身体。
他答应了钰哥儿要爱惜身体,背地里如何再说,表面功夫得做到位,不能让儿子觉得他这个当爹的言而无信。
……
一大早,皇帝升朝,宣布要重修大慈恩寺以及万灯塔之事,下面众臣议论纷纷。
永和帝居高临下,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缓缓开口,“你们都有什么意见,都来说说,徐卿家,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事本就是徐庚专门为周二郎设计的圈套,自然不可能有意见,非但没意见,还大力促成,表达了自己强烈支持的态度。
永和帝见他态度如此积极,更加肯定了周二郎的猜测,目光中闪过阴沉,继续探他。
“关于此事,朕亦是听了皇儿的建议,只是有个大概的想法,至于如何建,建成何等规模,尚无章程,徐庚,不妨说说你要什么好建议。”
正如周二郎所料,徐庚的目的在于周二郎,哪里会关心修寺建塔的具体细节,自然答得无法让永和帝满意,这使得永和帝想要除去他的决心更甚。
永和帝摆摆手,略带不耐地打断徐庚,道:“看来修寺建塔之事徐卿家不擅长。”
转过头,永和帝朝着周二郎的方向道:“周爱卿——”
“陛下,臣,在。”周二郎出列,躬身听旨。
“此事朕就交由你全权督办。”
“臣定当尽心竭力。”
永和帝点点头,问道:“可有什么困难,或是需要什么人协助,尽管开口。”
周二郎多聪明,永和帝这话一出口,他立即心领神会,拱手道:
“陛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户部并无财政度支权,眼下距陛下寿诞之日不远,工期绝不可延误一日,还请首辅大人提前调拨好银两,莫要误了为陛下祈福大事。”
听完他这话,永和帝脸上露出笑意,要么说周凤青用着舒心呢,略加提示,他就能明白你什么意思。
徐庚听得皱眉,这事儿最难办的就是搞银子,银子让我搞?功劳和好处你来得。
合着本官忙活半天,自己给自己挖坑呢。
徐庚不干,同永和帝一番掰扯后,干脆直接摊牌:“陛下,国库的银两各有去处,实在是紧缺,下半年的军饷都还在筹集之中,臣,无能。”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皇帝,你自己家里有几个银钱你心里没数么,你非要朝我要银子,那就只能从军饷里扣。”
“首辅大人此话何意?是在逼迫陛下放弃祈福之事么。”周二郎此话一出口,朝堂上鸦雀无声。
永和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看向徐庚的目光冰冷:合着出主意建楼的是你,现在说没银子的也是你,没银子你放什么屁,逗朕玩儿呢。
徐庚强硬道:“臣并无此意,周侍郎莫要信口雌黄!”
“既无此意,首辅大人何故推诿?”周二郎步步紧逼。
徐庚冷笑,“周侍郎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了,老夫倒是忘了,周侍郎最擅于搞钱,既是如此,周侍郎定当能为陛下分忧。”
徐庚的意思就四个字:你行你上。
周二郎勾了勾嘴角儿:“首辅大人的意思是——你不擅于理财了?”
“呵。”徐庚冷哼,“自是不如周侍郎你。”
“既是不如周某,却还控制着我户部的度支权是何道理,你们内阁的手未免伸得太长,首辅大人是想要大权独揽吗?”
“你——!”
周二郎一顶大权独揽的帽子扣下来,气得徐庚哆嗦!
“我什么?”
周二郎轻蔑一笑,继续激怒他,“首辅大人帮陛下管着家里的银子,却年年入不敷出,甚至连官员的俸禄都拖欠着发放不出来,难道不是首辅大人的失职?”
周二郎不说永和帝治国无方,也不说最近几年连年灾荒让库银雪上加霜,他把大乾朝国库里缺银子的原因,一股脑推到徐庚一个人身上。
徐庚位高权重,执掌朝政多年,哪里有人敢这么怼过他?还是当着满朝文武,再好的涵养,也被周二郎怼得风度全无。
气得一句话脱口而出——
“周侍郎如此意气风发侃侃而谈,想来是成竹在胸了,你若能不花国库一两银子把事办成,这首辅……”
他想说“这首辅之位老夫让与你坐又何妨。”话到嘴边儿猛然意识到不妥,倘若周二郎真能做到他还真要让位不成。
把话强行咽下去,徐庚改了口:“老夫自当让贤,把这税银度支权交出去,由陛下做主交由更合适之人。”
比起徐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