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周二郎此言,二皇子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怨毒之色,又迅速掩饰了,低声道:“是我愚钝,不若五皇弟那般得父皇的宠爱,怕是惹了父皇的怒,更不利于他老人家的身体康泰。”
周二郎不赞同道:“本官素闻二皇子殿下谦逊仁义之名,殿下又何须妄自菲薄,陛下是皇帝,也是您的父亲,想来天下没有哪一个父亲会拒绝孩儿的孝心,殿下想多了。”
二皇子低下头,喃喃道:“我没有五皇弟命好,有一个出身贵族的好母妃,还有一个好舅舅,可倘若有人愿意帮正桓一把,正桓定当学那玄德公一般厚待恩公。”
这是把他自己比作刘玄德,把周二郎当成孔明了。
赵正桓同周二郎不在一个层级上,他这点儿画大饼的小把戏在周二郎眼里什么都不是,周二郎只是笑笑,说是怕耽误了陛下的召见,就先走一步了。
赵正桓望着周二郎远去的方向,怔怔出神,一时间摸不透周侍郎这是表态还是没表态?
把披风给了赵正桓,周二郎一时间还觉得有些冷意,好在是坐着轿子,很快就到了养心殿外,小太监见是周大人,忙殷勤跑进去通传。
养心殿东暖阁内,永和帝正斜靠在枕头上看奏折,单手撑住额头,一脸头疼不耐之色。
魏伦轻声上前为其按摩两侧的太阳穴,“陛下,您已经看了大半天的折子了,该休息一下了。”
永和帝皱着眉头,指了指面前堆积到尺高的折子道:“朕倒是想休息呢,你瞅瞅这各地的折子,雪片一样堆在这儿,放着不处理只会越积越多,看着闹心。”
魏伦劝道:“陛下,折子是永远看不完的,身子是您自个儿的。”
正说着话,外面小太监来报,说是周侍郎周大人到了,在外间等着召见呢。
永和帝点点头:“快叫他进来。”
周二郎大步进殿,在永和帝身前几步处,站定,躬身一礼,“给陛下问安。”
“周爱卿坐吧。”
“谢陛下赐座。”
周二郎落座,永和帝一抬手,屏退了左右,周二郎心中微微诧异,不知永和帝此举何意。
等到暖阁里只剩下君臣二人,永和帝身子往罗汉榻上一靠,把小桌上的奏折推向一边,道:“看了大半天的折子,头晕眼花,剩下这些你来帮朕看看。”
对于永和帝的身体状况,周二郎了如指掌,在他的授意下,魏伦更是经常在永和帝面前似有若无的“提醒”他身体不宜劳累。
所以永和帝有今天这个决定,周二郎一点也不吃惊,这也正是他想看到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永和帝话说完以后,眼睛一直盯着周二郎观察他的反应,就见对方脸上的表情,由迷茫到惊诧再到惶恐,随即起身跪倒在地,
“陛下,臣不敢——”
永和帝盯住他,沉声道:“告诉朕,你在怕什么?”
周二郎俯首:“臣怕陛下,更怕徐大人和端王殿下,若要他们二人知道臣越俎代庖帮着陛下批阅奏折,臣的脑袋不够掉。”
周二郎此话翻译过来就是:陛下,我担心徐庚和端王要杀我,而您保不住我;再直白一点——陛下,有些事你说了不算。
“你——放——肆!”
永和帝音量陡然拔高,猛得拽过桌上的茶盏,怒气冲冲砸向周二郎!
周二郎没躲,任凭瓷器将将擦着脸颊掠过,落在身后不远处,发出令心颤的破瓷声,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只精致的茶盏已然粉身碎骨。
差一点儿,这茶盏就砸在了周二郎的面门上,后果不说是毁容,定然也不会好受。
周二郎低眉敛目,不吭气地承受着,冷静地从永和帝气急败坏下手没轻重中判断出对方内心的巨大恐惧。
调整了下情绪,周二郎跪在地上深深俯身下去,以额触地,平静道:“陛下息怒,惹陛下生气,臣罪该万死——”
一股邪火发泄出来的永和帝深吸一口气,斥道:“周凤青,你好大的胆子。”
周二郎收起刚才的谦卑,直视着皇帝道:“微臣的胆子是陛下给的。”
永和帝:“怙恩恃宠,你还有理了?”
周二郎坦白道:“得罪了陛下,臣或许会受些责罚,但陛下了解臣的忠心和为人,小惩大诫不会真的杀了臣;可若挡了徐大人或者端王爷的路……,臣,真的会害怕。”
永和帝闻言,逼问他:“倘若朕非要你和他们二人对上呢?”
周二郎抬起头来,“陛下,臣不早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吗?臣能好好活到今天,全凭陛下在后面护着臣。”
他又道:“陛下在,臣就好;倘若那天陛下不好了,臣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所以臣比任何人都盼着陛下长命百岁。”
顿了顿,周二郎继续言辞恳切:“陛下日夜案牍劳顿,操劳国事——协助陛下处理奏折,为陛下分忧,臣理应效劳,只此事若要传出去,周凤青的一条命微不足道,可他们若是以此为由,说陛下您的身体不宜操劳国事,以此为借口行夺权之实,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周二郎一番话说得永和帝倒吸一口冷气。
他这番话说的实在高明至极,永和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