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法。”
朱隐抿了抿唇,终是问出了心中不敢想的事,“会影响孩子的寿命吗?”
萧祐安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他只知道钰哥儿的求生**强大到惊人,忍受痛苦的能力亦超出了他的想象。
有些话他没有对朱隐说,钰哥儿可不仅仅是头疾的问题,他吃得那些药想要排解出去,亦要受一翻苦楚。
按照常理来说,这具小小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住如此多的病痛,就钰哥儿喘症的严重程度来说,没有夭折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奇迹,这次落水,孩子的身体雪上加霜,可他又匪夷所思地活了下来,并且恢复得超出预料。
贼老天似乎总是降下灾难在这孩子身上,可钰哥儿偏要逆天改命一般,回回都撑了下来。
对此萧祐安无法解释,只能是归功于萧家的列祖列宗保佑钰哥儿,让萧家这唯一的血脉得以延续下去。
萧祐安虽然没有承诺就一定能治大郎的病,但周二郎从对方的表情动作中看出萧祐安心里是有一定成算的。
坐在马车里,周二郎的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往下淌,二十多年了,压在他心里的大石头二十多年了,这份痛苦和愧疚整整压了他二十年。
没人能理解这份痛苦和压抑有多重,重到要把人逼疯,重到他恨不能自己杀了自己。
曾经的他也同钰哥儿一般贪嘴,甚至比钰哥儿更甚,有一次看到族长家里的孩子拿着白面馍馍吃,那么白,那么软,好像都可以闻到香甜的味道,他馋到咽口水,馋到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投胎到族长家里。
回到家里他就哭,哭自己命苦,哭自己不会投胎,明明周青柏长得那么丑,还那么笨都有白面馍馍吃,凭什么他却没有。
大哥安慰他,说咱们二郎都已经这么好看,这么聪明了,老天爷再把白面馍馍也给了二郎,像是青柏那样的娃该怎么活呀,二郎不能什么都要。
大哥的话让他心里好受一些了,可他仍旧馋人家的白面馍馍,对大哥道:“哥哥,你没见过人家的白面馍馍,可白了,可软了,二郎好想尝一口,一定很好吃。”
大哥哄他,“二郎莫哭,哥哥给我们二郎去捉条鱼煮了好不好,鱼肉煮熟了也是白白的,软软的。”
于是数九寒天,大哥跑去小青河为他砸冰捞鱼,回来就着了风寒,高热不止,他吓坏了,恨自己嘴馋,恨自己任性。
他扇自己的嘴巴,他拿刀子想割掉自己舌头,大哥因为他哑了,他干脆也把舌头割掉也变成哑巴,这样他就不欠大哥了,他就心里不难受了。
可他下不了手,他手里拿着剪刀就是下不了手!
后来大哥发现了他,上来夺他手里的剪刀。
他不给大哥,似乎在大哥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决心,才能让他有勇气面对大哥。
他拼命的往回夺剪刀……
啪!
大哥狠狠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大哥。
大哥先是夺过他的剪刀,扔到一旁,又扶着呆住的他坐下。
大哥用口型对他说:“不是二郎的错,二郎好好读书,大哥等着二郎做状元。”
大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任何人,爹娘只当是大哥嘴馋,大冬天跑去砸什么冰。
从那以后,他无论看见什么样的好吃的都不再嘴馋,再无口舌之欲。
……
眼泪顺着脸颊淌进周二郎的嘴角,咸而苦涩。
上辈子大哥大义灭亲,毁了他的千秋大业,害得他落得被凌迟处死的下场,这辈子他害大哥口不能言。
上辈子他偏心小鱼,所以小鱼要替他承受罪孽。
冥冥中,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手操控着他们周家的命运,操控着他,用他最敬重的大哥绑架他;用他最疼爱的孩子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