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帘响,站在帘账后的人狼狈离去!
二郎不敢多停留一刻。
再多停留一刻他都无法控制住自己,他会进去杀了端王这个无耻混蛋!
周锦钰听到外面有动静,下意识的地侧头朝外看了一眼,端王不动声色地挡住他视线,笑道:“来吧,穿衣服,穿上衣服,带你出去透透风。”
周锦钰咧嘴儿一笑,“好啊,我都快闷死了。”
端王命人推来一辆诸葛椅,一种带轮子和靠背以及脚踏的椅子,有点儿类似于现代的轮椅,椅子上铺了厚厚软垫。
周锦钰被抱到椅子上,端王给他身上盖了条薄被,确保足够保暖,这才推着出了寝殿。
好几天都没有出屋,乍一出来,外面明亮的光线让周锦钰有点儿不适应,抬起小手儿挡了挡。
端王府的下人,尤其是跟在端王身前近身伺候的,俱都训练有素,不等端王开口,悄没声下去,取了伞盖来,撑在周锦钰的头顶上方。
端王推着周锦钰沿着王府的青石板路往后花园里走,周锦钰抬眼四顾,目光里扑闪着一片茫然之色。
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陌生到让他没来由的孤单和害怕。
“爹——。”他小声道。
“怎么了钰哥儿?”端王俯下腰,近身询问。
周锦钰抿了抿唇,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明明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心里不舒服。”
端王看出他眼中的不知所措,把他从椅子上连人带被子抱起来,道:“慢慢我们就熟悉了,你最喜欢的梅花开了,不如爹带你去看看。”
“原来我最喜欢梅花呀。”周锦钰恍然大悟般眼前一亮,“爹,除了喜欢梅花我还喜欢什么花呀?”
小孩儿眉眼弯了起来,仿佛他喜欢梅花是多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失去记忆的痛苦显然远非忘记了一些事情那样简单,端王有些心疼。
他怜惜地摸了摸周锦钰的头,轻声道:“钰哥儿除了喜欢梅花还喜欢莲花,喜欢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听到这句诗,周锦钰脑子里一副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一个青衣男子把他抱在膝头,握着毛笔在他额头上涂画,“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让爹给我们小钰哥儿脑门儿上画个花钿,花仙子今天就是你了。”
周锦钰不由安心地趴伏在端王的肩膀上,纠正道:“爹,我最喜欢的不是梅花,是莲花,梅花排第二,莲花才是第一喜欢。”
“为什么莲花才是第一喜欢?”
“因为爹你也喜欢莲花,钰哥儿肯定要爱屋及乌啊。”
周锦钰咯咯笑着搂紧了端王的脖颈,“爹,我好好养病,一定会想起以前的事的,爹养我这么大不容易,可不能把给爹忘了呀,钰哥儿长大以后还要报答爹的,好好孝敬爹。”
……
一个月以后,周府。
周二郎站在屋前廊下喂鸟,小鹩哥儿从他手上食罐儿里啄食两下便抬起头来讨好地叽叽喳喳叫两声。
虽然换了人喂,但口技不用换,还是那两句,以不变应万变。
“钰哥儿,钰哥儿,钰哥儿回来了。钰哥儿回来了。”
周二郎脸上没什么表情。
朱云娘从屋内取了件披风出来,给周二郎披上,“早上才下过雨,怎么不披件衣裳就出来。”
周二郎将食罐儿放进鸟笼里,抬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无妨。马上换季了,给钰哥儿准备些衣裳吧,派人送去王府。”
朱云娘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实在无法理解皇家人的霸道,只是因为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像他,合他的眼缘,就强行夺走?
端王自然不可能是这个原因强行扣留周锦钰,一来,现在到了帝位争夺的关键时刻,他可再受不了周二郎背后一刀,某种程度上周锦钰是人质。
二来,控制了周锦钰就控制了萧祐安这个不稳定因素。
这两点才是端王强行把周锦钰留在王府的重要原因,皇家的人怎么可能会把个人感情放在第一位,把个人感情放在第一位的通常都活不下来。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机密之事,除了大郎,周二郎无法跟其他周家人透露实情,只能说是端王自己无子,太喜欢锦钰了,所以强行扣下,家里人信也好,不信也好,他只能是这个解释。
回到屋里,云娘叫人沏了热茶端上来,递给周二郎。
周二郎坐在外间的罗汉榻上,接过茶杯放桌上,开口道:“你也坐下吧,我有话要问你。”
朱云娘依言在他对面儿坐下,周二郎吩咐下人都出去,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夫君如此郑重其事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朱云娘有点儿忐忑地看了周二郎一眼。
周二郎神情冷肃,看着她,不说话。
云娘被盯得心里发毛,“夫君你有何事要问……?”
周二郎收回目光,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云娘,有个疑问在我心里存了很久了,一直不敢问,不敢往深处想,更不敢面对,但如今,你却让我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朱云娘惶恐,完全不知道周二郎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