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突然想起一事来,之前监视太子的手下曾经说过,太子在谋逆之前乔装去过京郊的二郎神庙。
端王绝对不相信这会是什么巧合。
永和帝与太子之间无论是父杀子,还是子弑父,萧祐安都是赢家,当年萧氏皇族男女老少几乎被斩尽杀绝,其中就包括萧祐安的妻子以及年仅岁的嫡子,萧祐安怎会不恨。
那么,这位舅舅在永和帝眼皮子底下蛰伏多年到底想做什么,他的依仗又是什么?
——或者说朝廷中可能有萧祐安的人?
“王爷,您在听吗?” 周锦钰见端王发呆,忍不住开口。
端王闻言回过神,目光落在眼前的小孩儿身上,心里生出无限感慨:谁又能料想到他是否能坐上那把龙椅跟眼前的孩子有着莫大的关系呢。
有了钰哥儿这层关系,就算是萧祐安亦可以为自己所用。
想到这儿,端王唇角微弯,伸手摸了摸周锦钰的头,夸赞道,“说得极好,难得你小小年纪对书法的领悟程度如此之高,改日有机会本王定当去会一会钰哥儿口中那位擅长草书的道长。”
“锦钰纸上谈兵乱说一通的。” 周锦钰有些不好意思。
端王见他谦虚,笑了笑,站起身亲自倒了一杯温开水递过去,“过来喝些水。”
“多谢王爷。”
周锦钰礼貌谢过,接过水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实在是这盛水的杯子太过贵重,镶金兽首单耳玛瑙杯,摔了怕是他爹一年的俸禄都赔不起,拒绝又不好意思,在人家家里当真是处处都不自在,周锦钰现在就想回自己家了。
“服用了本王给你的药,你那喘症可有好些?” 端王状似随口一问。
“王爷的药很好,锦钰已经好多了。”周锦钰客气回道。
其实端王的药对他来说只是发作时让他没那么痛苦,却是完全不能治病的,受到这样或者是那样的刺激时,该发作的时候还是会发作。
端王点了点头,“那就好,本王观你用餐时吃得不多,可是王府的饭菜不合你胃口?”
周锦钰:“王府的饭食很好,只是锦钰身体的原因,不能多吃。”
端王微微蹙眉,“是从小就胃口不好吗?”
周锦钰抿了抿唇,神情间有几分无可奈何,轻声道:“是的王爷,打小的毛病,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养好,反倒养得更娇气了,太凉了不能吃,太热了不能吃,酸辣刺激的不能吃,喜欢的饭菜也不能多吃,吃少了总觉得饿,吃多了又难受,身上长一些肉不容易,一不小心就全掉下去,养一个锦钰这样的孩子大概要操别人家十个孩子的心。”
沉默了下,端王道:“即便是治病的良药,亦避免不了有其不利的一方面,你吃那药虽能治喘症,却是对肠胃不大好,若非必要,不要滥用。”
是药分毒的道理周锦钰哪能不懂,不过人家好意提醒,周锦钰客气道:“锦钰知道了,多谢王爷关心。”
端王不大自然地笑了笑,“好了,今儿下午你就在书房里挑些喜欢的书来看,待会儿我叫绿芙过来照顾你,有什么要求你同她提就是了,在书房里呆得闷了,就叫她带你在王府里四处走走,本王还有事,就不陪着你了。”
周锦钰:“王爷您快去忙,锦钰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端王:“你是本王的贵客,府里谁敢怠慢于你,你可以告诉本王,本王绝不轻饶了他。”
周锦钰抿着嘴儿笑了笑,点头:“锦钰明白。”
端王出来书房,脸色不大好看。
他给的那药周锦钰已经吃了年多了,显然体内毒性已经开始累积,这肠胃虚弱就是表现之一,继续吃下去的话后面还会陆续侵害到身体的其他部分,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可现在的情况是吃下去不行,不吃貌似也不大行,单看周二郎派人来取药的频率就知道周锦钰这喘症比自己当年可是要严重得多,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寄托于那位神秘的舅舅能治好钰哥儿的病了
但显然听周锦钰话里的意思,他这位神秘的舅舅已经见过自己的唯一的亲外孙周锦钰了……
所以,钰哥儿的病到底是有得治,还是没得治?
另外那位舅舅若是知道他这个亲外甥害了他的亲外孙又当如何?
端王后悔不已,他第一次对一个孩子下手,然而这个孩子竟然就是他唯一的外甥……
端王脑仁儿疼。
书房里,没了端王杵在跟前,周锦钰感觉自在了许多,盘起小腿儿坐在罗汉榻上,随手在端王拿给他的一堆书里拽过一本儿。
是一本儿山川游记。
周锦钰翻开,竟然还是带有彩色配图的,且那些配图栩栩如生,异常生动,看得出画画人的功底想当不错。
周锦钰读得津津有味儿,翻到某一页时,书的夹页中突然掉出一张泛黄的纸片来,周锦钰捡起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页:
祐安很生气!
祐安气死了!
气死祐安了!
祐安死了又气活了!
祐安活活被气死!
……
最后一句:学,学,学,学你娘的大臭屁,本太子就是喜欢不学无术,气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