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赵正堂某次来京郊上香,偶然间巧遇萧祐安,被萧祐安批了一掛,从此惊为天人,每每遇到难以抉择之事,就跑来找萧祐安批命。
萧祐安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陪着他聊了聊天,不过寥寥数语,就能让他心里敞亮许多。
从赵正堂每次的问挂里,萧祐安大概也能猜测出几分他要做什么。
刚才不过是试探确认,此时观他神情动作,便知自己的猜测基本**不离十,不紧不慢道:
“六三爻应九四爻,两爻对换,泰终否至,否级泰来。”
“易经六十四挂,泰挂与否挂虽不过一步之遥,却是变数莫测,贫道虽能探得一线天机,却难测人心之变数。”
“仅说天机,信士是占了上风的。”
言外之意:目前看,老天爷是站你这边儿的。”
谋逆造反这种事儿是靠算命决定吗?
当然不是。
赵正堂只不过心里害怕想找点儿佐证和认同。
萧祐安只需顺着他想要的结果暗示。
——前提是别把话说死惹祸上身。
……
周家爷儿仨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周锦钰一进门儿就问自己买回来的两只鸟儿怎么样了。
周二郎告诉他刘三检查过了,无忧没有生病,只是刚到一个新环境需要适应几天,无疾的话也会尽力救治,都在厢房那边由刘三儿照顾着呢。
周锦钰这才放了心,又兴冲冲拉着周二郎说起今天在庙里遇见的那白胡子道长,“爹,那人的书法造诣好高,感觉比爹还有略高一筹。他还有一尾蛇腹断纹古琴,比爹买的海月清辉要好。”
“爹,那人的医术可高明了,一眼就看出钰哥儿有喘症。”
“爹,他只看了一眼钰哥儿舌头,就知道钰哥儿脾胃湿热。”
“爹,他还给我捏经脉来着,比爹捏的还要舒服,就像是这样。”
说着话,周锦钰拽过他爹的手,学着萧祐安的样子给周二郎捏筋脉。
“爹,你看,他就像是这样,这样,然后这样,很快肚子就不涨了。”
“爹,下次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那个道长还真有些本事呢。”
周二郎被儿子一连串儿的爹,爹,爹叫得头大,他早已经从儿子的话语中推测出那所谓“道长”的真实身份。
只是,想到自家儿子和大哥还要指望着人家给治病,深吸一口气,笑道:“好啊。”
周锦钰爬上床,把小靴子一脱,仰面摊倒在床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从神君庙出来,我爷爷又跑了好几个寺院,求了这个求那个,求了那个求这个,钰哥儿这一天光跟着磕头了,磕少了爷爷还不让,得,大神小仙都被我们周家给承包了,明年啥也不干,光顾着咱们周家一家就忙活不过来了。”
“哎,可累死钰哥儿了,爹,你快给钰哥儿捏捏腿吧,好酸胀。”
周二郎看儿子四仰八叉那毫无形象的小样儿,又听着他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显然是跟着爹和大哥玩儿嗨了。
摸了摸鼻尖儿,心里更酸了。
远香近臭,合着谁都比你亲爹更招人稀罕呗。
周二郎上床拽过枕头垫到周锦钰脖颈下面,盘腿儿坐到儿子身边儿,抬起儿子一只腿道,“术业有专攻,爹的手法可没有你口中那老道长高明,要不爹派人去找个推拿师傅来帮你捏捏?”
周锦钰先是一愣,随后咯咯乐,“爹,你是个小心眼儿吧。”
“不行吗?”周二郎大方反问。
“人家比爹的书法好,人家的琴比爹给你买的琴也好,人家的医术还比爹的高明,人家——”
“人家又不是我爹,我的爹只有一个,他叫周凤青呀。”周锦钰打断周二郎的话,接口道。
周二郎一怔,随后破颜而笑。
周锦钰拿小脚丫蹬了他一下,“爹,你快点干活儿。”
“好,听咱们小少爷的。”
周二郎帮儿子放松小腿的肌肉,尤其对孩子感觉到有痛感的部位,用指尖关节进行按压揉捏。
他在自家老婆儿子面前的偶像包袱有点儿重。
刚才被儿子嫌弃自己按摩手法不行,周二郎很是有点儿心理压力,一个劲儿问周锦钰。
“有轻微的压痛感是对的,若钰哥儿疼的厉害,就是爹的力度过重了,钰哥儿要告诉爹。”
周锦钰眯着眼睛,“爹,我好受的。”
周二郎:“今天这是磕了多少个头,膝盖都有点儿红了。”
周锦钰:“好多个,数不清了,爷爷逢神就拜,越是香火旺盛的寺庙里,那供人下跪用的垫子磨损地就越厉害,爹,你想啊,那么多人咣咣磕头,垫子都给磕薄了。”
周二郎嗔怪,“你就不会别磕那么结实,意思意思就行了。”
周锦钰摇摇头,“爹,我也想的,可我一听爷爷求人家的话,我就忍不住不敢不磕结实点儿。”
“你爷爷求什么了?”
“我爷爷求神仙保佑爹平安顺遂,不求步步高升,但求平安无事。又求神仙给大伯送个媳妇儿,给姐姐送个好夫婿。”
周锦钰:“爹,你说钰哥儿敢不磕吗?宁可信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