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钰却是大大受了他爹的启发。
周锦钰对他爹简直不能太崇拜,爹的这番操作不就是现代“国债”的雏形吗。
在禹北可以这样搞,在整个大乾朝亦可以这样搞,只不过禹北情况特殊,在其它地方却是要换种玩儿法。
这日,父子俩一同吃晚饭,饭食很简单,咸菜、馒头、小米粥还有两个煮鸡蛋。
周二郎帮儿子剥了鸡蛋,递给他,道:“钰哥儿要跟爹吃几天苦了,爹已经修书给家里,估计过几日你娘和大伯就来接你回去。”
周锦钰:“爹,钰哥儿不苦,倘若现在让钰哥儿吃什么山珍海味,钰哥儿才真是食不下咽。”
周二郎爱怜地看了消瘦不少的儿子一眼,轻笑,“好孩子。”
有些事底线可以低一些,但有些底线周二郎却宁可儿子吃点儿苦也不要逾越,外面的情形钰哥儿没见到还好说,在已经见到的情况下,若还要吵着吃这吃那,他必然是要严厉管教的。
这是人与禽兽之间的区别。
吃过晚饭,周二郎要去书房,吩咐下人带周锦钰先回房休息,周锦钰拽住他衣角,“爹,钰哥儿跟你一起去书房,我有事要和爹商量。”
瞧着儿子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儿,周二郎好笑,好像他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同自己商量一样。
“那好吧,钰哥儿跟爹一块儿去书房。”
命人在书房里又燃上一小盆炭火儿放在儿子脚底下,周二郎和儿子相对而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不管孩子同你说的事有多微不足道,在孩子那里都是顶顶大的事儿,你若敷衍应付他,下次他就不找你说了,周二郎希望自己会是孩子人生路上的指明灯,能为他照亮前面的路。
周锦钰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给他爹普及现代的国债概念。
周二郎脸上的神情逐渐认真,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子,原来在钰哥儿面前,他只能沦为抛砖的,都是用将来的钱买现在的粮,但儿子的眼光格局显然远远高于自己。
这要不是自家儿子,自负如周二郎,当真是要妒忌的。
刚还想着要做儿子的引路人,这谁指引谁还不知道呢,要知道钰哥儿现在才刚刚六岁,难以想象等他长大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大姐说得对,他们老周家的祖坟不是冒青烟,是着火了。
周二郎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对儿子太过夸奖,显得他这个爹有点儿无能,点头道:“不错,钰哥儿能够举一反三,很是难得。”
周锦钰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说,还得周二郎这个土著先想到了办法,他才反应过来想到国债的概念,实在是惭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都是受了爹的启发才想到的。”
周二郎:“……”
愧不敢当。
一封奏疏八百里加急送到安京城,出现在帝王的龙案上。
永和帝拍案而起,“好一个周凤青!屡出奇谋,实乃我大乾之福!”
魏伦在旁边儿听得一惊,这评价,——实在是极高了。
永和帝颁布诏书,基本意思如下——
禹北灾情严重,朝廷现向全国一百四十府、一百九十二州、一千二百五十六县发出借粮票,凡愿意出借者,不但在五年内如数奉还全部粮食,且享受五年土地免税,借粮多者,其一名子孙在科举考试中可享优先录取权;若犯重罪,可适当减刑;
另,朝廷会颁发“积善之家”匾额,可悬挂于府门之上。
反之,朝廷有难,拥有土地万亩以上却拒不出借者,其子孙永不录用。
最后,借粮票发行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晚到没有。
与此同时大批盖有朝廷印章的借粮票发向全国各地,此票的正面内容不一,却字字感化人心,诸如:
山川异域,与子同裳。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绵薄之力,积沙成塔。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
另,借粮票的反面是需各府衙根据实际情况书写的,诸如借粮数量,借粮日期,归还日期,享有权益等等。
一时间整个大乾朝的豪绅富户都沸腾了,争走相告。
“听说了没,咱们南州府发放的借粮票只有千余数,一票难得。”
“怎么没听说,整个南州府都知道了,就冲这科举优先录取还有这光荣牌匾,谁不想弄一张,张兄衙门里有人,能否走动走动,帮兄弟弄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