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耳朵上小声道:“爹放的屁臭不臭,你不会知道,不过钰哥儿小时候放的屁却真得好臭,臭得连蚊子都不敢来叮我们钰哥儿了。”
周锦钰羞恼,拿脚丫子踹周二郎的小肚子。
不痛不痒的,周二郎笑着抓住儿子的小脚脖子,”咱不闹了,想报仇,爹改天再给你踹,现在我们刚好一点儿,可不敢剧烈活动。”
爷儿俩不闹了,周二郎借着起来穿衣服,衣袖遮挡了眼中的湿意,他知道儿子是不想让他担心,故意跟他插科打诨呢。
周锦钰的喘症有先天性诱发因素,更主要原因是早产体弱,三天两头儿感冒发烧引起气管炎症,往往是这次的炎症没下去,下次的又起来了,如此反复使得肺和气管都受到了损伤。
他越是容易生病,家里人带得愈是小心,常常小心过度,防护过度,反而不利于身体恢复,其实穿来快两年,他心肺功能恢复得不错,毕竟小孩子在生长发育期呢。
这次看着凶险,其实主要是气管痉挛造成的,并非他的喘症加重,痉挛缓解过来以后就好多了。
可周二郎并不懂这些,坚决不要钰哥儿起来活动,就在床上躺着休息。
朱云娘端着一碗温水进来,道:“钰哥儿今天起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嗯,不过亦不能掉以轻心。”周二郎从她手中接过碗,给儿子喂水。
本就一路上舟车劳顿,昨晚儿子突然又犯病,吓得他一宿没敢合眼,这会儿松下劲儿来真是身心俱疲。
他强打起精神,从床上起来洗漱,今天一堆人和事儿等着他去应酬呢,不应酬,他就是得志猖狂目中无人,是忘本。
朱氏瞧出他脚步虚浮,心疼,给递了干毛巾过去,道:“不然,就说身体不适,改日再见客不行么?”
周二郎接过毛巾,擦了把脸,道:“我身体是否真的不舒服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是否会认为这是我的推脱之辞。”
朱云娘:“这做官了,怎地比那不做官倒还不自由了。”
周二郎,“倒也不能如此说,牺牲了一部分不自由,却可换取更大的自由,比如娘子和我们钰哥儿可以在很大一部分人面前横着走了。”
“我们娘俩儿才不学那蟹将军哩。”
周二郎笑着摸摸她头,“去给夫君把剃须刀拿过来。”
朱云娘看了眼他瘦削的下巴,道:“夫君瘦了。”
“嗯。”周二郎勾了勾唇角,封妻荫子是一个男人的荣光,何况有老婆孩子心疼他,就算再辛苦一些也无妨。
真正在官场上混的,都懂事儿,一般是不会今天就来上门拜访的,人家刚刚到家不得先与家人团聚,顺便修整一下的么。
今儿过来的主要是听到信儿的乡邻亲戚。
周二郎洗漱完毕,换了身普通的常服,他本就相貌清贵,让人觉得不易靠近,如今又有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光环在身,才气养人,官气更养人,往那儿一站,莫名就让觉得敬畏。
是以,前来周家道喜的乡邻亲戚,净是拉着周家其他人热乎,就连不能开口说话的周大郎也被人围起来套近乎,反倒是周二郎这边没几个人凑上来说话。
就连族长周长元在周二郎面前都拘束起来,他面对的是现在的状元,至于周二郎将来会是什么,他不敢想。
只是听他那有点儿见识的女婿说了,二郎将来官居一品也是很有可能的,一品大员那是啥?那不就是当官做到了最顶上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想想,周氏一族若真出个一品大员,可不光是光宗耀祖的事儿,整个周氏宗族,整个周家庄,甚至整个临河镇都跟着沾光。
周长庆女婿如此说,并非毫无根据。
周二郎是进士及第,三甲里的头名,和其他需要观政学习,并由吏部考核以后才能授予官职的进士不同,他是直接入翰林院,从六品翰林修撰做起,搁现在那就是从正处级的干部起步。
大乾朝又素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规矩,进了翰林基本上也就等同于是内阁预备役了。
内阁是什么?那是凌驾于六部之上的存在,关键周二郎才刚刚二十三岁,如此年轻的翰林,焉知他没有无限可能?
一连几天的应酬,县令大人亦来上门拜访,周老爷子看见堂堂的县官大老爷,在他心里面比皇帝不差多少的存在,竟然向着自家二郎行礼,心里那种震撼是无妨用语言表达的。
他想了一辈子的官,终于靠着孙子告诉他有雨要抢收麦子,混上了个甲长,管着十户人家,如今跟儿子一比,他的官儿这都小到没法看了呀。
他头一次对儿子嘴里所说的六品翰林修撰有了那么一点点具体的认知。
哎呀,这堂堂的状元郎,六品的大官,回来管自己叫爹,感觉这“爹”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儿子叫着咋就那么好听呢,比他小时候那软乎乎的小奶腔还稀罕人哩。
咋听了还想听呢。
周老爷子高兴,周凤英更高兴,祖奶奶的呀,她周凤英莫不是老天爷亲闺女吧,天生享福的命。
弟妹是妻凭夫贵,她这就叫姐凭弟贵,可真是扬眉吐气了,以前怨恨前头那个姓王的,如今竟然是大度到他从自个儿面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