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家的祖坟一定是发了霉,才会把她这么能干个媳妇儿给休了,她倒要看看那挨千刀的混账王八蛋跟那娇滴滴的狐狸精能把日子过成个啥样儿。
饭桌上,周凤英撅着嘴,钰哥儿的病都好了,她要的猪肉还没个鬼影子呢,她是个有话掖不住的,不说出来她憋得慌。
“爹,今儿王老七家要杀猪,您比俺们懂行,知道猪身上那块儿肉最香,要不吃了早饭,你去看看呗,二弟明天就要回书院了,正好今天咱家改善改善伙食,也见点儿荤腥。”
周老爷子小葱蘸酱的手顿住,家里除了小儿子,就数这个能干的大姑娘招他稀罕,不过若把两者放一块儿,那肯定还是小儿子是心头宝。
二郎考上的是府学,官家办的,不收束脩还包吃包住,就是里面大多是富贵子弟,像二郎这种寒门出来的少之又少。
周老爷子上次去府学看周二郎,看见儿子一身粗布青袍混在那些手持折扇的绫罗绸缎间,心里不是味儿。
天儿越来越热了,得给二郎做两件夏衫,他还想给二郎买把折扇,另外同窗好友之间的应酬也需要钱,人情世故在那儿都重要,这次大姑娘能平安回来,就是二郎的人情起了作用。
还有城里薛神医,虽说人家让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给,看那意思甚至给不给都行,但若真不给,那天二郎中举做了官,这些就成了拿捏二郎的短处,闺女妇道人家只知道沾便宜,眼光还是短浅了。
处处都需要银钱,一斤猪肉要十八文钱,也就那一会儿的香,吃到肚子里能顶个啥?
不过他当时确实答应了大姑娘要买猪肉犒劳她,这说话不算话,有损他一家之主的威信,老头儿犯起了难。
周二郎看了他爹一眼,笑着开口,“爹,钰哥儿这次能救回来多亏了大姐能干,大姐竟还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让医馆赊账,着实令二郎敬佩,当时那种情况若换了二郎都不会比大姐做得更好。”
稍顿,他又道:“为官者赏罚分明论功行赏,爹虽不是什么大官,可也是我们周家的一家之主,理应效仿。好叫钰哥儿、兰姐儿这些小辈儿向大姐学习,遇事临危不乱,巾帼不让须眉。”
一番话说得周老爷子和周凤英连连点头,周大郎也忍不住用充满敬佩的目光望向大姐,只有老太太心里苦,自家这么能干的姑娘,咋就命苦遇上那么个负心汉,这辈子算完了。
兰姐儿见二叔夸自己娘亲,与有荣焉,低着头抿嘴儿笑,有娘的地方就是家,姥姥、姥爷、大舅、二舅,还有舅妈对自己都很好,比跟着那个嫌弃她是女娃的糟心爹强多了。
家里的凳子不够用,小孩儿没资格坐凳子,周锦钰坐在周二郎怀里,忍不住抬头看了他爹一眼:
自己这爹用心良苦,总是有意无意夸赞大姑,应该是怕她被休后一蹶不振吧,不过依据自己的观察,大姑的格局大得很,该吃吃,该喝喝,还不忘给自己争取吃肉的福利,就算放在后世,那也是女人中的楷模。
周二郎见儿子看自己,以为孩子饿了,忙舀了一勺鸡蛋羹,喂给他。
被堵住嘴巴的周锦钰:“……”
一家人吃过早饭,周老爷子去买猪肉,周凤英知道他抠门儿,不定买多一点儿够不够塞牙缝呢,道,“爹,俺正好找王老七她媳妇儿要鞋样子,跟你一块儿去,也顺便学学这猪肉咋挑。”
“嗯。”老头儿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拎着个竹篮子先一步出了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