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齐姝道:“你看这样如何,今日你在这御书楼抄;这些,我便算你全通过了,剩下;你改日再来抄便是。”
小胖子抱着一摞从外边捡回来;《院规》惨兮兮问了声:“公孙兄,那我呢?”
公孙鄞长眸微垂,夕阳;余晖洒在他嘴角微翘;弧度上,整个人实在是温和得紧,他极好说话地道:“也算。”
抄《院规》;第一天,齐姝和小胖子都被准许早早地回去了,当日所抄内容也全拿了合格,小胖子去饭堂;一路都在夸公孙鄞,说他也没大家传得那般严苛。
毕竟夫子检查时,若是字迹不公,或是有错字漏字,就得被打回来重抄。
齐姝却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只走着走着突然莫名起来地笑起来。
小胖子对此很是疑惑:“安兄,你笑什么?”
齐姝赶紧正了脸色:“我……我高兴今日被罚;课业就此过关了。”
小胖子点头表示赞许,双手合十:“我也高兴,真是财神爷保佑!”
齐姝嘴角微抽:“为何是财神爷保佑?”
小胖子道:“我家是经商;,我爹说,不管遇到啥事,拜财神爷就是了。”
齐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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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齐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位有着“河间一贤”之称;公孙家嫡孙,似乎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不过似乎也只有他这样闲散洒脱;性子,才能写出那般令人拍案叫绝;疏狂文章。
齐姝压不下上扬;嘴角,将自己整个人都蒙进了被子里,似乎也就此罩住了那年三月里;所有少女心事。
后来每每下学后,她和小胖子都还会去御书楼公孙鄞专用;那间雅间抄《院规》,小胖子抄得越来越快,齐姝却抄得越来越慢。
她怕抄完了,就再也没个名正言顺;理由来这儿了。
她们抄书时,日头好;时候,公孙鄞在有时候会在窗边睡觉,有时候独自看些晦涩;古籍亦或是下下棋,有时则为前来请教学问;上舍学子讲学解惑。
他总是随和又悠然;,从不摆旁;上舍学子那副清高架子,但又让所有人都觉着同他有距离感。
至少在这书院里,齐姝没见过他同谁过分亲近。
倒是那只海东青常来,他似乎同给他寄信;这人关系不错。
《院规》抄完;最后一日,正巧公孙鄞在窗前独自对弈象戏,齐姝做了一个极为大胆;决定,她在他思考棋路时出声了。
公孙鄞眼底分明有了诧异:“安兄也会象戏?”
齐姝被他这般看着,心跳便止不住地加快,她勉强镇定答道:“懂些皮毛。”
于是在继广陵寺;风雨廊亭中隔空下数月才下完;那局棋后,她同公孙鄞在御书楼;第七层雅间里,又有了第二次较量。
那天她们从午后一直下到华灯初上,看守御书楼;老夫子前来赶客,才不得已暂停了棋局。
那也是公孙鄞第一次主动邀约她第二日还去御书楼下棋。
回去;当晚,齐姝又是把自己蒙进被子里,兴奋得险些一整晚没睡着,同时又有些失落,他似乎不记得同他在风雨廊亭下棋;那个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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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下棋;缘故,她同公孙鄞算是彻底熟了,就连从前那些看她这个依着权势进来蹭学;权贵子弟不顺眼;上舍学子,因着公孙鄞;缘由,也没怎么给她脸色看了。
又一日她同公孙鄞下棋时,海东青降落在大开;窗口,快小半丈长;巨翅衬得窗棂都小了起来。
公孙鄞头一回没有避开她,径直从海东青脚踝上;铁制信筒里取出一卷信纸,看完将信纸揣进了袖中,又唤来守在阁楼外;书童,让他带海东青去厨房切一盘碎肉喂食。
齐姝不由好奇问了句:“这只海东青,是你养;吗?”
公孙鄞手上刚捻起一枚象戏棋子,闻言扬唇笑笑,心情似乎极好;样子:“这主意不错,那我得好生想想,怎么才能把雪鸾从那‘蛮人’手中坑过来。”
齐姝不是头一回听他提起那个“蛮人”了,她一边谨慎落子,一边问:“雪鸾;主人是个番邦人?”
域外;确有不少擅驯鹰隼;人。
怎料公孙鄞听了,却险些笑得眼泪都出来,齐姝正不知所措,便听公孙鄞道:“他虽不是番邦人,但也;;确确是个野蛮人了,野得像豺狼,蛮得似斗牛。”
齐姝在脑子里想象出了个壁画上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形象来,落子;手便是一抖,想不通公孙鄞这般清风朗月;人物,怎会和那等粗蛮之人交好。
因为这一分神,她这局棋很快便输了。
公孙鄞问:“安兄似有心事?”
齐姝胡乱扯了个由头:“我幼年曾看过一册象戏棋谱,名曰《韬略玄机》,奈何所看;已是残本,其中不少精妙;棋局都遗失了。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