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一直在用神识探视身后的情况,他看见裴戚晏一走,立刻松开了邬钰。
“好了,他走了。”
邬钰敏锐地察觉到盛昭好似有一些不大高兴,低声问:“怎么了?”
盛昭:“不是不想我抱你吗?”
话一出口,连盛昭自己都发现他的话有点莫名其妙,里头的埋怨颇深。
盛昭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他反思,自己为什么要邬钰想抱他?应该是在埋怨邬钰嫌弃的态度。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人扯进了怀里,邬钰松松抱着他,笑:“没有不想。”
盛昭又开心起来,他眉眼弯弯地调侃道:“师尊这也能叫抱?”
他搂住邬钰的脖颈,收了一下手臂,二人的距离霎时拉近许多,盛昭眉一挑:“这才叫抱。”
邬钰很无奈地笑笑,他眼底却全是克制,“好。”
盛昭这才松开邬钰,一脚一个雪脚印,往山顶走:“走罢,回去用早膳。”
他没走几步,就被邬钰握住了腕骨。
邬钰牵着人,对着些微讶异的盛昭平静说:“不是说要适应?”
盛昭安分了。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一大一小的两对脚印在雪地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
郁安易是被冻醒的,今夜下了大雪,差点将他埋成了死尸,他在雪地里用双手刨了很久,才找到他昏迷前扔得一堆瓶瓶罐罐。
里头全是药,什么药都有。
郁安易在没意识前将芥子空间里所有治伤的药都吞进了肚,他不能就这么死了,盛昭才跟他说过会留他在身边,他怎么甘心就这么死了?
郁安易失血过多,又天寒地冻,面上惨白,他将还能找到的药都吞了几粒下去。
幸好他还剩了些本钱,这些都是好药,入口即化,润了他干涩的嗓子。
等药效发作,身体回温后,郁安易就从雪中爬了出来,他跟奄奄一息几乎没差,走一步停几步,没走多久又意识昏迷,倒在了雪地上。
反反复复好几次,郁安易终于打消了盛昭会来找他的期望,明明以前每一次、每一次……郁安易在心底念了两遍,盛昭都会及时救他,就好像是专门来救赎他的神。
可是现在,他的神在哪?
郁安易的呼吸轻到微不可闻,若是旁人早就死了,可偏偏是他,他能活两世,靠得就是一份不甘,更别说……主人可能还在等着他回来。
他要活着回去,见他的神。
在离开桃林之前,郁安易融化了一捧雪水,对着那堆水照,看见自己一双血红的眼。
郁安易慌张地摸自己的眼睛,却扑了自己满头满脸的冰水。
不能就这么回去,路上只要被任何修者发现了,他都只剩死路一条,只有主人那,才能容下他这只魔。
郁安易疼得手在发颤,冰冷僵直的手颤颤巍巍用剑砍下身上一条白布蒙在自己的眼睛上,隐隐能透过白布看见几分外界。
回宗的一路上,郁安易就像一只过街老鼠,垂着首,慌里慌张,生怕被人发现他魔修的身份,他身上是大片的血迹,背后伤口的鲜血往下滴落,又身着剑宗弟子服,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郁安易从没有这么难堪过,每一步都是煎熬,每一步都是依靠着回去见盛昭的信念在走。
盛昭、盛昭……
郁安易绕了远路,从无人看守之地滴了精血入阵,没有弟子令牌,他只能这么做。
在他的血瞳消失之前,他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发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除了盛昭。
他一路避人耳目,万般艰辛回了元清峰的洞府,在看见洞府前那一抹眼熟至极的红衣时,他顿时心神一松,倒在了盛昭的脚边。
盛昭心底“啧”了声,这么重的伤势,不愧是从人堆里杀出来的魔尊,折磨人是有一手。
他倒是要谢谢裴戚晏了。
盛昭换来一个洒扫弟子将郁安易搬进洞府,给郁安易下了清洁术之后就让洒扫弟子给郁安易换衣,上药。
一切事了,盛昭低声跟洒扫弟子道:“多谢,这是给你的酬劳。”
盛昭拿了一些灵石出来,他没有特地去嘱咐让洒扫弟子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事情越闹越大才好,他要让郁安易自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盛昭眼里是满满的顽劣,他好整以暇地坐在郁安易的洞府,品了品茶,看了会玉简,再打坐了一会儿……
完完全全忽视了床上的郁安易,将郁安易的洞府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郁安易醒来见到盛昭的**实在太过强烈,没几个时辰,他就强行睁开了眼,第一时间就是去找盛昭,等看到盛昭的一霎,郁安易瞬间觉得之前受到的种种苦难都烟消云散了。
他一点都不觉难堪了,反而心中充满了甜蜜,主人原来一直在洞府前等他回来,原来主人也很担心他。
盛昭:“如何?”
郁安易硬是撑着床榻坐起身:“好很多,多谢主人救我。”
他的神又救了他,这次不是照玉,是他的主人,他的盛昭。
在生死边缘来来回回这么多次,郁安易这次是真的把盛昭刻在了自己的血肉之中,骨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