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抱着齐桦,微眯起眸在看齐桦身后的一片黑暗,他挥了挥手,作出一个“离开”的姿势。
齐韧勾了勾唇,他微微颔首,无声道:“明晚见。”
他点头示意后,转身隐入黑暗中,悄声离去。
在盛昭将蛊虫下进晚膳让齐桦吃进后的几日,齐桦每晚熟睡后,盛昭都会出门去见齐韧。
蛊虫的激发需要齐韧来操控。
齐桦仍在后怕,神经错乱间,突然颤着声问:“昭昭,你小时候就进剑宗了吗?”
“我在梦中见到了小时候的你,穿着剑宗的弟子服,只是……过得不太好。”齐桦委婉着说法,他也说不出盛昭被欺□□骂的场面。
只能不停地在心底希冀梦里的都是假的。
都是骗人的。
他的昭昭是天上的骄阳,怎么可能会……活得如此凄苦。
齐桦怕了。
他寻求着安慰,似乎只要是假的,就能撇去他梦中无能为力,甚至袖手旁观的负罪感。
齐桦心脏抽疼,喃喃问了遍:“你少年时,可曾被什么人欺负过?”
盛昭推离齐桦,有些奇怪地看着齐桦的面色,半响才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你是梦到年少时的我?”
他歪头想了想,笑着说出残忍的话语:“我也不知晓,我五年前进的剑宗,在那之前的所有事我都没了记忆。”
齐桦面色霎时苍白,他无力地勾了下唇:“原来如此,无妄仙尊可有说过什么?”
他顿了下,还是问出口:“他对你好吗?”
盛昭摇摇首:“我在见到我师尊前就没了记忆,师尊也不知晓。”
“不过。”盛昭露出一个甜笑,他眼神是徒弟对师尊的崇拜与亲近,很怀念地感概:“我师尊对我挺好的。”
齐桦哑言,他什么都问不出,神智尚且一片混乱,见着眼前盛昭的笑,却想到梦中那个哭得让人心碎的少年,一时有些喘不过气。
他疼惜地抱住盛昭。
但无论盛昭问任何有关梦境的问题,齐桦都一言不发,他逃避地闭上眸:“昭昭,一个恶梦罢了。”
就这样罢。
齐桦生出几丝退缩之意,他总觉得再纠察下去,事情的真相他会承受不住。
况且他现下有心无力,没了齐家,他也没有人手能去查盛昭以前的来历。
最多也只能用医术看看盛昭到底为何失忆。
只齐桦把了无数次盛昭的脉,也没能看出任何异样,他对着盛昭澄澈不解的双眸,一时无言。
齐桦活到现在,头一次生出一股厚重的无力感,梦境里他什么都做不了,梦境外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没了齐家,似乎真的落魄不少。
齐桦嘲讽般地笑笑,他安抚地揉了下盛昭的发顶,维持着表面的温和:“无碍,没事了。”
“我们回房继续睡罢。”
他们回了房间。
齐桦一夜无眠,在黑暗里看了一夜盛昭的睡颜。
等天光大亮,思虑一夜,无论如何都不得其解的齐桦才恍惚醒神,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也想清楚了一些事。
齐桦将自己伪装成正常的模样,只是在盛昭出门时,齐桦拦住了他。
齐桦攥起盛昭的手:“昭昭,今天别出门了好吗?”他垂首吻上盛昭的掌心,“多陪陪我。”
齐桦心里的不安,让他心底熄灭的占有欲又燃起来,他容忍不了盛昭离开他,去他所能掌控的地方之外。
他保护不了梦里的盛昭,现实里的,齐桦不会允许盛昭伤到一丝。
齐桦笑了笑:“你上次说点着好闻的燃香不是熏完了吗?我恰好记着配方。”
“今日我带你做一个出来。”
他抱住盛昭:“还有你喜欢吃的桂花糕,昭昭教我一下,我想做给你吃。”
齐桦温声说着,他的手收得很紧,是不容拒绝的强势,他骨子里就不是一个软弱、轻易容忍别人反抗的人,只是在盛昭面前,他很少表现出这一面。
但现在,他罕见地摘下了假面。
盛昭对上齐桦无光的黑眸,笑着应下:“好啊。”
从早到晚,齐桦都同盛昭黏在一起,情绪也缓慢平静了下来,紧绷一天的神智也随着夜里盛昭浅浅的又平缓的呼吸声陷进梦里。
齐桦又看见了那个少年。
小盛昭这次没有对着他笑,少年沉默了很久,忽然抿了下唇,小小地勾了下唇。
很拘谨,又很害怕地小声喊:“哥哥。”
他没有问上次齐桦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也没有问为什么这么久齐桦才来。
而是很警惕地礼貌性喊了一声。
许久没说过话的嗓音甚至有些沙哑,露出衣裳外面的皮肤青青紫紫一片,不难想象衣裳之下也凄惨不成样。
遍体鳞伤的少年蜷缩起身体,没有像上次一样甜甜地问“可以牵手吗”,然后再依赖地钻进齐桦的怀里。
齐桦霎时血红了一双眸子,喉间酸涩。
小盛昭被他吓到,瑟缩了一下。
齐桦勉强勾起一个笑容,他蹲下身抱住少年,轻声应下:“嗯,我在。”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