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舟不敢置信,他连脖颈上抵的剑都顾不上:“你说什么?”
他目光如炬,射向一旁垂眸站着的盛昭。
少年安安静静的立在原地,不仅没出声反驳,也没有半分惊讶。
盛昭也在发怔,只是眼眸半垂,眼睑投下的阴影挡住了他眼底的神色,才叫江千舟没有发现异样。
他控制着面部表情,底下的手指不受控地缠在了一起。
什么道侣?
什么夫?
盛昭轻轻眨了眨眼,有些搞不清状况,他只是单纯的发懵,心里没有半分旖旎之情。
因为他知晓,邬钰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纵使是这么暧昧的话。
邬钰反问:“你不信?”
江千舟冷笑:“我当然不信。”
因为整个修真界都觉得无妄仙尊不可能会有道侣,怎么可能呢?活像天上仙一样的无妄仙尊会喜欢人?可别讲这种天大笑话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轮清冷的月永远都跟火沾不上任何关系。
而爱欲是比火更能灼烧人神智的东西。
可现在,就在江千舟眼前,他亲耳听到邬钰一字一句地说:“不然你以为,我养个徒弟为什么像对道侣那般珍重?”
盛昭捏紧指间,师尊演的是不是太过了?
江千舟怒意加重,他用森冷的视线邬钰与盛昭,那眼神是冷冰冰的怒,像是蛰伏的毒蛇。
邬钰收剑,他上前半步,挡在盛昭身前:“还不信吗?”
盛昭还没反应过来,他面前就投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冰凉的指尖微微挑起他的下颔。
宽大的袖袍落在他身上,层层叠叠交缠着他的白衣。
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人就俯下身,贴面过来。
盛昭呼吸一屏,只差一点点,他与邬钰的鼻尖就能相碰,唇珠就能贴上邬钰的唇。
他们气息交缠,一呼一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暗香与冷香暧昧地交融。
盛昭压下内心的波动,挑了挑眉,无声张唇:“师尊?”
邬钰轻“嗯”了一声,很轻很轻,就像是亲吻之后,餍足的一声叹息。
尽管做出这么惹人遐想的姿势,发出情动的声音,邬钰依旧是淡漠着一张脸。
情绪毫无波动。
只有离得近的盛昭才能看清,邬钰藏在发缝间的耳悄悄爬上了一抹红。
盛昭继续无声:“师尊,你耳朵红了。”
邬钰眼中恼意一闪而过,抬手遮住盛昭的眼睛。
在视线被剥夺的一瞬间,盛昭看见了邬钰身后江千舟目呲欲裂的表情。
气到表情都失控了。
江千舟眼睛被刺得生疼,方才邬钰当着他的面,转身抬起自己徒弟的下颔。
就在他的眼前,将他前一刻还想亲的人,放肆吻着。
这是活生生的挑衅!
他如何不怒?
滔天的怒火灼烧着江千舟的神经,搅昏了他的神智,他拔剑,对邬钰出手了。
是当年名扬天下的一剑破九州。
黑暗中的盛昭只觉一瞬间仿佛到了禁闭室的寒潭深处,寒冷直入人心,冰得他牙齿发颤。
下一刻,有人抱住他,给予了温暖,驱散了那阵寒。
邬钰将盛昭按在自己怀中,身后用灵力展开屏障。
锵——
金石相撞的声音骤然响起。
砰地声,屏罩猛然炸裂开,碎成千万片。
而江千舟的剑意势如破竹,直击邬钰。
毕竟是江千舟的全力一剑,不是轻易就能抵挡住的。
邬钰轻叹了声,总算提起精力,认真应付身后的江千舟。
月光交织成线,光影在浮尘的空气中缠绕住无形的剑意。
龙吟虎啸之声从剑意中不停迸发而出,一开始还带着战意,不消多时,就渐渐削弱。
在时间的流逝中,剑意被光吞噬了。
这就是无妄仙尊的恐怖之处。
没有人能逃得过光影的织网,光无处不在,影随行相伴,只要被捕住,就注定被它们吞食同化,成为养料。
邬钰的剑可能不是最精,但他的术法无人能敌。
江千舟见到邬钰这一手时,就彻底冷静了下来,心底的愤怒还在燃烧,却不得不死命克制。
无论如何,他不能再对邬钰出手了。
有宗门在,邬钰杀不了他,但是要他重伤却无人敢言。
也只有邬钰自己才知晓,他抱着盛昭腰间的手在发颤,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忍住没回首将江千舟一剑杀掉。
他垂下眸,藏住眼底的恨。
邬钰不着痕迹在盛昭发间轻轻落下一吻,带着痛惜与怜意。
若是可以,他也想将江千舟关在寒潭十几年,让他也体会体会冷到彻骨的疼痛。
盛昭被埋在邬钰怀里,闷声:“打完了吗?”
邬钰“嗯”了声,轻声:“走吧,回家。”
邬钰牵住盛昭的手,就像他当年牵住盛昭,将人带回剑宗一般,带着盛昭离开了元清峰。
他一直都知道,盛昭想做什么。
盛昭被邬钰牵离,离开殿门前,他回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