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刹那后,盛昭脸色一白。
他咬紧唇,抵抗着脑海中突如其来的痛楚。
仿佛锥子刺骨般地疼痛,叫盛昭身形不稳,堪堪用剑尖点地。
红衣摇晃间,他薄汗溢出,唇被咬得殷红,迷离着一双墨色眼眸,殊色逼人。
盛昭用尽全力才忍住喉间□□。
这是什么东西?
待疼痛退去,盛昭才开始梳理脑海中突然多出来的一份记忆。
他速度极快,只用几息便吸纳完整。
盛昭才知,他已重活一世。
上一世还过得那般凄惨。
他转过身,见着江千舟的背影。
光风霁月。
底下却是只有盛昭知道的腌臜。
说一句人面兽心,都算夸了的。
盛昭上一世本天赋异禀,是千万年都难以得见的绝世惊才。
就连修真界内数一数二的门派——剑宗,也特地将他收纳在宗下,并且让盛昭拜了师。
当时还是个萝卜丁的小盛昭三叩九拜地给坐在高位,瞧不清神色的白衣人敬了个茶。
恭恭敬敬喊了声:“师尊。”
后来,盛昭才知,他的师尊是世人敬仰的元清剑尊,一剑破九洲的江千舟。
而他成了江千舟的首位关门弟子。
盛昭一开始也很受师尊疼爱。
他被江千舟带着引气入体,修为日日都有进步。
他被江千舟握着手劈下第一道剑,学了第一式剑法。
在盛昭尚且是稚儿时,江千舟就亲自铸了把本命剑给他。
只待他筑基之时,滴入心头血。
最后这把剑到了他的师弟,郁安易手中。
郁安易是江千舟的第二位弟子,在盛昭拜江千舟做师尊的第二年,被江千舟收入门下。
从那之后,盛昭的身体不知为何日渐衰败,到最后,就像破了一个大窟窿,无论吸进多少灵气,都会被漏出去。
日日夜夜的修炼,修为却不得寸进。
这样差劲的盛昭,变成了江千舟眼中的废物。
偏生还有另一位耀眼无比的徒弟,郁安易做对比。
从此,禁闭室里的寒泉成了盛昭第二个家。
他每隔几天,就会被震怒无比的江千舟压着关进去。
从一开始的一个时辰,到一天,两天……七天,一个月……
禁闭室昏暗无光,漆黑一片。
盛昭伸手不见五指。
盛昭四肢都铐着比腿肚子粗的寒铁悬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他不能停,停下一步,就会被自己敬爱的师尊狠狠抽个剑柄。
盛昭越走越发觉得寒冷。
他彼时不过少年,却连哭也是压抑在喉头中,偶尔发出几声破碎地抽泣。
江千舟喜静。
盛昭不敢哭。
盛昭每靠近寒泉一步,就觉得自己的骨头变得疼痛无比。
这么多年下来,他全身都已被寒气入侵,每一寸骨骼,都已被冻伤。
湿雨之时,周身便会疼痛难忍,活像凡间已年近古稀的老人。
再怎么抗拒,盛昭也还是走到了寒泉边上。
这里是寒泉的中心处,最为寒冷。
江千舟特意开辟出的。
只有盛昭能享此殊荣。
盛昭全身僵硬,他身着单薄,一息之间眼睑都结了冰。
他颤着声:“师尊……”
隐在暗处的江千舟可有可无地嗯了声,道:“你乖乖下去,师尊不想动手。”
盛昭哭着说:“师尊,我疼。”
江千舟不耐烦地皱起眉。
下一瞬盛昭就被一道比寒泉还冰的剑意击下了水。
盛昭被冻得僵了身,身上还锁着沉重的悬链,他用力挣扎几番,才没让自己淹死。
凭着毅力与直觉,抓住了立在岸边的江千舟一处衣角。
盛昭死死攥在手里:“师尊……为什么?为什么这般待我?”
江千舟冷声道:“本尊从不养废物。”
“你即拜入我的门下,就应该懂得我这个规矩。”
江千舟:“多年来你日日荒废修炼,导致修为停滞。”
盛昭反驳:“我没有,我有努力修炼。”
他嗓音嘶哑,带着哭腔:“我有好好修炼的,师尊。”
江千舟用剑将自己的衣角从盛昭手里割下:“现在仍未有悔改。”
“待寒泉磨练你的心志,你方能醒悟。”
江千舟说完便走。
他走得悄无声息。
盛昭攥着那一小撮衣角,睁着眼看前方黑暗的一片。
他在漆黑中唤着江千舟,哭了许久,才知江千舟早就走了。
这一次,盛昭被关了近一个多月。
等重新见到光亮时,已被冻得神志不清。
被喂了丹药才重新活了过来。
盛昭死过一遭,活过来时还在抱着自己说好冷好疼。
下一刻就听到江千舟冰冷刺骨的嗓音:“忘记你还在寒泉里了。”
……
盛昭恍惚地想,若是江千舟没记起来,他恐怕真得死了吧。
“记忆恢复了吗?”脑海中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