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无误后才下来的,早知道就还是戴护目镜……
看清玻璃上倒映的自己的样子后,志村新八又是一僵,因为他发现自己脸上没有任何痕迹,至少没有哭过的痕迹,他刚刚是被诈了。
“放心吧,我就看看,有危险我一定第一个跑。”
有危险第一个跑……
看着一头乱糟糟卷发、眼神无精打采的小孩认真向自己承诺,志村新八仿佛又看见了某个人的身影,用力捏紧拳头,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外泄,用力咬着牙、让脸上的肌肉依旧维持着上扬的弧度,才没有滑下来。
四年多的时间,他确定了一遍又一遍,才让自己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
坂田银时死了。
那个被他视作人生导师、指向标、兄长、父亲、朋友……永远会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死了。
被他害死的。
他
() 曾在无数个深夜独自缩在见不到月光的角落里,一遍遍后悔自己的弱小。
因为他的弱小,敌不过大灾变之后的敌人、恐惧于能将渺小的人类碾死的怪物,心底深处弥漫出来的惧意让他止不住颤抖握刀的手,软弱的剑甚至挡不住敌人的一击被打飞出去。
那一刻,他深感死亡的靠近,求生的意志催促着他快点逃,但已经瘫软的双足如灌了铅般嵌在地上、动弹不得。
但就在敌人的攻击即将落在身上、直觉自己要被撕碎的时候,他听见了那个男人呼唤他的名字,冲过来挡下了攻击,将敌人粉碎,然后依旧说些插科打诨的话,让事情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他总是这样,一副懒散的样子。一方面让人对他散漫的态度恨铁不成钢,让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不管什么事都没办法激起他的斗志、让他认真。但另一方面,这样的他让人无比安心,哪怕身在绝境,也能笑着面对、相信灾难总会过去。
他以为那次也会是那样,当手脚不再冰凉、因对方的出现彻底放心下来后,他依照自己的‘人设’吐槽几句这个散漫男人的那些无聊黄段子。
但——
噗呲——
他亲眼看见那并没有完全被消灭的怪物从废墟深处窜出带刺的触手、穿过了那个和他说笑之人的胸膛。
他看见了对方脸上的错愕,但他保证,比起那人的错愕,他的失态更加严重,因为当他看见那一幕时,他觉得世间一切声音都归为死寂,如果不是那喷溅的血液溅到他握刀的手上、脸上、唇角——乃至眼镜,液体的温热和腥味让人生理犯呕,他一定会觉得这只是一个梦,一个现实里绝不会发生的噩梦。
[阿、银?]
他听到自己艰难而酸涩地吐出的声音。
噗呲。
那蠕动的触手在那人的胸膛里搅动、抽离,留下了一个完全修复不好的血窟窿。但就是这样的场景,那人还是拼劲最后一口气将那怪物拖出、彻底斩杀。
而后,那人颤了颤无法稳住的身体,手里的刀做支撑用在碎石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却再也没办法支撑一个人的重量。
他还是那么从容,哪怕是死,表情似乎也不会出现过于明显的惊恐。
他只是对他笑了笑。
不像那些经典影视片的桥段,在主角弥留之际还能交代很多遗言,以此来渲染壮烈的气氛。
那人只是张了张嘴只说了一句话,但也许是因为他陷入莫大的惊愕中听不见周遭的声音、也许是那人已经无力发出声音,在他还没听清之前便重重地倒了下去,本就无光的死鱼眼瞬间灰暗,死得一点体面都没有,至少不符合一个‘主角’的身份。
不过那几个字的发音和口型很简单,一个是在他日常中能听见无数次的名字,那人在喊那两个字的时候,时而懒散时而认真,有带着揶揄的,也有带着鼓励的,当然,自然有开心、生气、嘲笑、安慰……
而另一个词语,却好似最心软的诅咒之语,让他不敢再有死亡的勇
气。
他说。
[阿八啊,活下去啊。]
……
那一天,坂田银时死了。
那个顶着一头乱糟糟卷毛、睁着一双无精打采的死鱼眼、总是说一些插科打诨的话的男人死了。
而由他牵引起来的人,在那一刻,彼此的羁绊好像联系得更紧了,却也让人清楚地意识到——也更散乱了。
大家依旧会并肩奋战,依旧会把自己的背后交给其他人,依旧是个团体。
但沉默的时间多了、压抑的时间也多了,不想交流只想独自一人待着的时间也多了,大家更成熟了,也更有隔阂了。
因为牵连着的那主心骨不见了。
他曾无数次幻想,这个故事的发展只是某段三流剧情的先抑后扬安排,那个始终会站在他们身前的人会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对他们说:“啊……不好意思,我喝酒好像又喝多了,才醒过来……诶?我死了?不不不,擅自把阿银我当成阿飘什么的很过分的哦,明知道我最害怕那种……啊,也不是害怕,只是……”
当那个时候,一切都会走上原来的轨道。
他一直这样期待着。
但独自挨过无数个夜晚,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