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翟青翻过一页书,又写到了某一处山泉水,作者说是清澈可见底,饮之甘甜清冽,常饮可长寿。 杜北批注:山泉都清澈,长寿个头。 翟青看的想笑,估计侯爷把这些书找来的时候都忘了写了这些,和平时见到的侯爷完全不一样。 至于翟府的事,他一开始听说的时候确实有几分忐忑,毕竟写信指责娘家的教养,还是写给父亲,在他的观念里,太过大逆不道。 但等他收到了祖母的回信,突然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他和父亲的关系也很平淡,能让祖母着急的写信来关心他,还在信里明确的说会站在他这边。 就算以后名声坏透了,他也觉得值。 杜北知道他的担忧时,只说,“夫人放心,没人敢多言半句。” 翟青所有的担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因为杜北脸上的认真。 就算再不济,长留侯也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他要是动了真格,京城里愿意得罪他的,又有几个? 翟青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反而决定回去看望翟老夫人,也是这次的看望,他和祖母说开了,年幼的那些心事和遗憾全都说了出来,长大之后对祖母的心疼也一股脑的倒出来。 他曾经想过,若有一日他能出人头地,定要将祖母接出去单过,离开翟家这个吃人的地方。 但年纪越大,他越知道,这种想法有多么的不切实际。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祖母泣不成声,也终于对她的孙儿敞开了内心,她的一辈子活的规矩,人人都说她贤惠,可是贤惠的背后是什么? 是即使怀孕产子也要给丈夫纳妾,是即使满腹才华也只能围着一家子吃穿用度、人情往来打转,是受了委屈也要顾及内宅和睦隐忍,是和丈夫日渐离心、不再交流... 但她又不知道该怪谁? 怪丈夫吗?可是他从未主动纳过妾,从未与她争吵过,即使婆母刁难,他也总会站在她这边,但为什么不能再坚定一点,将那些女人拒之门外呢? 是规矩,规矩说长者赐不可辞,所以他不能拒绝。 怪婆母吗?做为宗妇,她嫁进来就等于婆母的话语权将会消失,而且她抢了婆母最骄傲的儿子,所以婆母为难她,也说得过去。婆母也是这样熬过来的。每一个新妇都是这样熬成婆的。 那怪她自己吗?她只是按照规矩,做到最好,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她什么没有做错啊。 翟青不知道该说什么,祖母的生活看着平顺,甚至是被很多夫人羡慕,但对于和祖父相爱的祖母来说,应该很窒息吧? “不怪祖母,是这个世道,对妻这个角色太过不公。”翟青没有说是对女子,因为他现在也是‘妻’这个角色,更加深刻的了解妻做为夫的附属品这件事。 夫妻夫妻,夫荣则妻荣,夫贵则妻贵,只要他一天还是长留侯的正妻,他就有底气抬着下巴看人。 虽然他并不喜欢那样。 祖孙俩说着说着,全都落了泪,上气不接下气的,很是狼狈。 翟青回到侯府就不舒服了,穆大夫给他多加了几味药,药汤更苦了,所以春桃才会煮甜茶给他。 “侯爷。”小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翟青抬起头,一身戎装的杜北已经进来了,杜北腿很长,几步就走到了他面前。 “现在感觉如何?”杜北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不烧了,还难受吗?” 翟青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我好多了,侯爷不必为我担心。” “嗯,叫穆大夫每天过来瞧着些。”杜北将一品居的点心放在桌上,“想吃什么告诉厨房。” 翟青抓住他的手臂,“侯爷。” “我在。” 翟青用了点力气,杜北只好顺着他坐下来,比刚才要更加靠近,两人之间只有一拳左右的距离,从杜北的后背看过来,还以为杜北将翟青抱在怀里。 春阳都轻手轻脚的跑到门外去了,打扰夫人和侯爷**可不行。 出了门还特别懂事的把门关起来,在门口守着。 翟青则是看他没有反抗,越发的大胆,往他身上栽去。 “逸之。”杜北无奈的叫他的字,“我身上有寒气,你身子骨弱,会着凉的。” 杜北穿着铠甲,和平时的锦衣不同,多了一股肃杀之气,也更加冷冽。 但翟青偏偏喜欢的不得了,尤其喜欢杜北拿他没办法时的神情,“不凉啊,就是硬邦邦的。” 他在杜北怀里抬起头,“侯爷今日心情不好,可否跟我说说?” “今日收到消息,辽东大雪,已经冻死不少人,但救灾一事迟迟定不下来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