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有嫌隙(1 / 3)

雪霁归春 柚一只梨 1977 字 9个月前

【3】

不熟悉长公主脾性的人,只以为她此刻正在气头。

可谢千阳却瞧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非要形容此刻的情形,大概只能用“莫名其妙”四字概括。

长公主为人娇纵不假,但她真正发怒时极少,且她生起气来,也绝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至少她此刻绝不单单是生气。

似乎还叫谢千阳品出一丝委屈?

谢千阳暗暗否定这荒唐的猜想,他看了一眼满地的残花,其中还有几片被风吹着,擦着那年轻公子的鞋面飞走,心中才驱散的异样感又卷土重来。

他转回头,又望了眼神色莫辨的女子,忍不住叫了一声:“长公主?”

伏在地上的宫娥不知何时止了哭声,隐忍着,生怕自己的惊惧流露出来再惹恼贵人,下场更糟。

殊不知姜雪的心思半分都没在她身上,没在其他任何人身上,只在那个冲撞了她的外来者身上。

她闭了下眼,再睁开,眼底涌动的情绪重归平静。

姜雪轻启红唇,淡声:“这是本宫亲手烧制的茶具。”

地上的人抖得更厉害了。

“殿、殿下,方才奴婢端着木盘走得好好的,这位公子不知打哪忽然出现,奴婢步子走得急,没瞧见他,这才在拐弯处撞在一起……”

“殿下您饶了奴婢吧,求求您了!”

话音才落,拱门处又有脚步声响起。

这回是一行人朝着这边走来。

打头的邓吉安瞧见气氛不对,快步走近,拍腿惊诧道:“哎哟!这不是长公主及笄那年,和陛下一起烧制的茶壶吗!陛下,您瞧瞧是不是?”

邓吉安朝旁边一步,让开了他身后紧随而来的人。

院中呼啦跪倒一片,谢千阳也连忙跟着行礼。

姜雪垂下视线,福了福身子,“皇兄……”

年轻帝王面带笑意,行至近前,仔细看了看石桌上的两半“尸骸”,“朕来瞧瞧。嗯,还真是。”

他好笑地看着妹妹发红的眼尾,揶揄:“看来阿雪当真是心疼坏了,朕不知阿雪竟这般喜爱此物,早知当年应该多做几套备着。”

姜雪别过头去,沉默不语。

她这番任性的样子看得姜连宁无奈浅笑,他转身,温和的目光落在赔罪的男子身上。

“贺公子见笑,朕这妹妹被宠坏了。”

贺霁忱终于慢慢抬起头,他缓缓摇头,低声:“本就是臣的错,惊扰了长公主。”

说话间,邓吉安带着犯错的宫娥退下去,谢千阳这才恍然认出来人身份。

“这位想必是贺国的三皇子吧?”谢千阳笑着揖手,“早听我爹夸赞三皇子琼枝玉树、才华横溢,如今一见,当真不虚此言。”

谢千阳刻意避开了“质子”这带有轻视的称呼,贺霁忱微微颔首,承他好意,却并不热情。如此宠辱不惊的模样,倒是另众人刮目相看。

两国之间的邦交手段有许多,交换人质便是其中之一。

先皇在时,便惯用这些温和的手段,只不过那时是和亲居多,先皇喜欢把不受重视的公主外嫁,养在宫里的公主越来越少。

这还是数十年来,大景第一次迎来别国的质子。

如今大景的内政亟待整顿,姜连宁没有那么多时间与邻国周旋,贺国送谁来他都一律接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只要不出大乱子,他都可以不同贺国计较。

姜连宁本打算好吃好喝养着那质子便是,但今日一面,他发觉这位公子似乎超乎他的预料。

姜连宁若有所思,“此事说来也是朕的过错,原不应将贺公子晾在一旁,独自逛园,是朕待客不周。”

“陛下言重,政务要紧。”

姜连宁轻笑,“贺公子才华横溢,同你交谈实乃一种享受,不知不觉便忘了时间。”

他话锋一转,“公子如此博学,贺国竟也放心公子远行别国?”

“臣自十六岁时起便搬出了宫,终年极少回去,父亲常想不起有我这个儿子,故而他是否放心……”贺霁忱认真思考着道,“不知。”

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叫谢千阳忍不住弯了下嘴角,他躲在后头,悄悄对姜雪说:“你看他,一板一眼的,多有趣。”

就是不知是在装傻,还是真听不出陛下想试探什么。

沉默良久的姜雪忽然冒出来一句:“无趣至极!”

突兀的一句,带着还未消散的怒火。细听之下,能听出微弱的颤抖,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众人的目光都落了来,包括贺霁忱的。

少女昂直后颈,微扬着下巴,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气势很足。

若她眼角没染上红晕的话。

“竟这么气吗?”姜连宁又诧异又无奈,“人家也不是故——”

话音未落,面前伸来一束花枝。

贺霁忱清冷的眸仍低垂着,守着礼数,并不乱看。

他将地上那截花枝捡起,双手奉至少女面前,声音柔和,“请殿下息怒。”

男子的身形颀长挺拔如松,在她面前低三下四地道歉。这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一位恭谨守礼、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