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姝觉得陆衍真的好沉,看起来清瘦的身躯,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骨头硬邦邦的,硌的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哼哼唧唧想要抱怨,又听见他咳的好像快死了的声音,就勉勉强强止住了声。
阮明姝现在就是骑虎难下,怪只怪她自己心肠太软,她往往是做不到拿出对张玠那样的心狠来待表哥。
虽说她现在也不喜欢陆衍了。
可毕竟还是有一些复杂的感情在的。
阮明姝感觉表哥咳的像是快死了的样子,他的手无力勾着她的腰肢,身体靠着她的肩膀,昏昏沉沉,病得不轻。
阮明姝揪心,忍不住问:“表哥,你没事吧?”
陆衍嗓音沙哑:“没事。”
阮明姝叹气:“你莫逞强。”
咳成这样,哪里还像没事人。
她停了下来,说:“表哥,我去叫人来,你这样我怕你半途就晕倒。”
阮明姝怕他晕。
他一个大男人,倒在她身上,像什么样子?尤其他还这样的沉,将她的小身板压坏了可怎么办?
陆衍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用帕子擦干净嘴角的血迹,他渐渐止住了咳声,“不用叫人来,你将我扶回去,我喝些水嗓子会舒服些。”
阮明姝又拗不过他,如今骑虎难下,但她也不想因为陆衍就委屈自己,“可是你太沉了,我扶不动你。”
陆衍沉默。
过了片刻,阮明姝感觉自己身上的重量好像轻了一些,她听见陆衍问她:“表妹,这样可好些了?”
阮明姝点点头,依然很是勉强:“好点了。”
说来她的运气也实在不好,阮明姝怎么都没想到会被沈嗣抓了个正着。
原本这是没什么的。
她助人为乐,帮衬病了的表哥而已,
阮明姝想到这里就挺直了腰杆,底气十足,甚至腾出手来对他招了招手,倒是还知道对沈嗣笑的甜甜的,“你过来,帮我扶着表哥,他病的好重。”
沈嗣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男人。
陆衍的手落在她的腰间,脸色苍白,看起来似乎真的很虚弱。
沈嗣冷不丁冒出几个字来:“什么病?”
阮明姝哪里知道,她凶了回去,“我又不是大夫。”
沈嗣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扯了回来,陆衍早知自己被他识破,还装的弱柳扶风,手掌撑着墙面,低头弯腰,咳了很久。
沈嗣淡淡的笑了笑,“陆大人要小心,若是得了肺痨恐怕还会传给别人。”
陆衍依然面无表情。
阮明姝却被吓得不轻,她最讨厌生病,如果被陆衍传上这种病,又得吃好久的药,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藏在沈嗣的身后,捂住口鼻,嫌弃的样子明显的不能更加明显。
陆衍没有再装,他说:“不是肺痨,不必担心。”
沈嗣面无表情:“不是吗?”
陆衍道:“一些小病。”
沈嗣懒得拆穿他,苦肉计用到阮明姝身上竟然还管用,真是难得一见。
沈嗣叫来丫鬟,“送陆大人回去休息。”
陆衍冷眼看着他,眼睛里的怨毒藏都懒得藏,杀心四起,他说:“不必。”
陆衍走了之后。
阮明姝才从沈嗣身后冒了出来,她不像从前那么心虚,面对他淡淡的眼神依旧能做到泰然自若,她说:“你总是让我当个好人,我帮了他,你又不乐意,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
沈嗣握着她的手:“你只对他一个人善良,还好意思说?”
阮明姝甩开了他,装作自己生了气的样子,“你这么不喜欢我们有往来,要么杀了他,要么杀了我。”
沈嗣沉默不语,阮明姝当他被自己吓唬住了。继续喋喋不休,趁机火上浇油:“我和他是表兄妹,这辈子也没法撇清关系,你不许我和他说话,反正我做不到。”
沈嗣若有所思,过了会儿,他又重新抓住了她的手指头,牢牢攥在掌心,“嗯,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沈嗣忽然间用力掐着她的手腕,“过完年,我就让魏广去杀了他,好不好?”
阮明姝愣住。
沈嗣摸了摸她的脸:“不是你说的吗?我杀他也是为了你高兴。”
阮明姝当然知道,她虽气恼却也不敢再胡说八道,她气不过,幼稚的踩了他一脚。
用脚狠狠踩了他,还是没能解气。
阮明姝很久没有吃瘪,一时竟然无法接受,她眼泪汪汪躲在一旁哭。
沈嗣瞧见她脸上的湿痕,就像有只手攥住了他的心脏,明知道她这些眼泪多半也是装出来的,但是沈嗣心甘情愿被她拿捏。
他走过去,有点低声下气,哄了哄:“我下回不气你了。”
阮明姝依然梨花带雨的,不买他的账,“你总是不肯让我高兴。”
这句话。
阮明姝也承认是她夸大其词。
沈嗣还算听话,也不小气,她每月花钱如流水,他倒也没说过她一句不好。
阮明姝就是这么个喜欢得寸进尺的人。
沈嗣帮她擦了擦眼泪,“我这次还没对你怎么着,就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