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言不发。眼底渐渐蓄着眼泪,豆大的泪珠悬挂在眼睫毛上,睫毛簌簌扑两下,眼泪珠子悄声无息落满了脸颊,默默落着泪,润物细无声。
她这眼泪掉的一半是真伤心,剩下的是她再卖弄心计。孙子兵法她读了几遍也没读懂,但也学会了一招苦肉计。
眼泪水汪汪的流,他能招架得住吗?
阮明姝心里底气也不足,她在床上也没少哭,红着眼睛瞪他,毫无威慑力。
沈嗣见她坐在一旁委屈巴巴掉着泪,抿唇缄默许久,男人缓步走过去,用指腹帮她擦了擦眼泪,可她这回好似是真的伤心了,眼泪一时半会儿擦都擦不完,他的袖口还湿了半截。
沈嗣道:“你还真是水做的。”
阮明姝背过身子,鼻尖粉粉的,吸了吸鼻子,边哽咽边出声:“我想我的母亲了。”
母亲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从不舍得让她难过,也不会让她被人欺负。
阮明姝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无能,没法子把母亲从那种穷苦之地弄回京城,害得她还在那边受苦受罪。
对于侯夫人的养女手段,沈嗣不敢苟同。
但今时今日,他倒也理解了侯夫人。阮明姝确实只能宠着。
沈嗣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别哭了。”
阮明姝听了他的话,反倒哭得更凶,泪如雨下,“你怎么还不让我想我的母亲?”
她本来是有几分演戏的心思,哭着就将自己哭得越来越难过,她说话还打着嗝:“不是我母亲,我们的婚事早就作废了!”
她母亲不许她悔婚,也不准她不嫁他。
那时候她与他在别人眼中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不嫁给他没有别的路可走。但是阮明姝不愿认命,总觉得还有回转的余地。
沈嗣嗯了声,心疼她哭肿了的眼睛。
看来是真的伤心了。
阮明姝的父亲早已被削了爵位,便是回了京城,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护着她,她的母亲虽然身份尊贵,也没有从前的威严。
沈嗣不希望她把父母当成靠山,他想让他的妻子将他当做能依靠的那个人。
“半年内。”沈嗣松了口:“你的父母就能回来。”
阮明姝得寸进尺,“两个月。”
她的眼泪说停就停,瞬间就凝在眼眶,水珠在眼眶里打转就是能不落下来,“其实我一天都等不得了。”
她哭哭啼啼的:“我嫁给你这么久,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总共求你办事也就几回,你什么忙都帮不上,那我嫁了你,又有什么用?”
沈嗣又退了一步:“那就两个月。”
阮明姝不哭了,眼泪也不掉了,抬起眼睛:“夫君,你没骗我吧?”
沈嗣被她说变就变的态度气得笑了笑,他亲昵捏了捏她的脸颊:“不骗你。”
阮明姝心想她那本孙子兵法没有白看,至少苦肉计是有用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成事。
阮明姝其实也不止算计了他,沈嗣没松口答应她之前,她还真的想过去找别人。
这把刀不好用,就换一把。
她一向都是这样做的,从未失手。
——
阮明姝如今是摄政王妃,有些人眼睛红的滴了血,心里头酸的就像打翻了醋瓶子,恨她恨的要死也得说她命好。峰回路转,踩了狗屎运才让她的丈夫翻了身。
以前她只不过是侯府千金,就搅蛮任性的无人敢惹。
如今丈夫权倾朝野,手段雷霆,她估计会更蛮横。
这些日子,无数人绞尽脑汁想着法子找门路去攀上这位深居简出的摄政王妃。
阮明姝定是要出风头的,但凡是看得过眼的帖子,她都会应下邀约。她要让她们恭恭敬敬迎接她,羡慕她,嫉妒她。
宴会都是女子。
设宴的姑娘不敢怠慢她,将主位留给了阮明姝。
阮明姝心安理得坐在正中间,居高临下看着她们,淡淡的眼神有几分沈嗣的神韵,让人不寒而栗。
宴席间总是会闲聊,有个小姑娘被人调笑的面红耳赤。
阮明姝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她是张玠的母亲帮张玠相看的未婚妻,双方父母有意结秦晋之好,等看过八字就能定下这桩婚事。
阮明姝扫了眼小姑娘的样貌,长得很漂亮,小圆脸有些稚嫩,看着就没什么心机。
阮明姝心里没什么波动,甚至有些宽慰,张玠定下了婚事,总不会见了她就哄骗她和他私通。
她对张玠,确实没有愧疚。
退婚是她执意要退的,那个时候张家就是深不见底的泥潭,傻子才会跳进去和他一起吃暗无天日的苦。
是张玠没有本事能护住张家。
阮明姝觉得张玠后来因为她退婚的事情记恨自己真的毫无道理,怎么有这种人?
阮明姝将自己佩戴的这对东珠软镯从腕间摘了下来,对那个小姑娘招了招手,很大方的将东珠软镯送给了她。
陈家小姐受宠若惊,红着脸收下了摄政王妃赏赐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