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此举并非心血来潮,从前她是没有将沈嗣放在眼里,贱奴所出,出身如何都是卑贱的,加之他性情暴虐,手无实权,这么多年来皇后有意无意纵容着沈嗣干的那些人神共愤的荒唐事。
他愚蠢、暴戾、嗜杀成性、强抢民女,杀伤抢掠无恶不作才正中她的下怀。
若是沈嗣变得勤奋好学,德才兼备,反倒叫皇后心里不舒服。
一个皇子,要那么聪明做什么?
自古争储,哪个朝代不是你死我活?沈嗣若是一直如此德行就好了,他如果肖想自己不该得的,皇后容不下他,眼睛里半粒沙子都见不得。
这几个月陛下频频召见沈嗣,赞赏有加,龙心大悦,甚至还打算将宫中禁军的腰牌交给他。怪不得皇后会警惕提防他。
早就听说沈嗣好色,皇后送的这些貌美女子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回宫之后,嬷嬷就将献王的原话说给了皇后娘娘听,“奴婢瞧献王不是省油的灯。”
锋芒难掩,笑中都含着九分凛冽。
皇后漫不经心品了口茶,淡淡的脸色露出几分不悦,她抬起眼,冷笑了声:“他吓唬你一句,你就把人带回来了?”
嬷嬷被问的冷汗连连,她差点忘记了皇后娘娘也是个心狠的主子,“那几个姑娘当时就被吓白了脸,哭着求奴婢带她们回来。”
顿了顿,嬷嬷边看皇后娘娘的脸色边说:“而且献王还说了既然是送给他的人,身契就得留下……”
有了身契,便是日后献王真的杀光了她们,外人也说不了什么。这个世道,奴才的命在主子眼里就不是命。
“你把人送回去,我还真就不信沈嗣敢杀了她们不成。”皇后冷冷地说。
“娘娘,献王这几年害过不少人命,奴婢看他是真的做得出来。”嬷嬷看了眼皇后娘娘的脸色才敢继续往下说:“献王妃至今都是完璧之身,我看传闻有八分是真,献王恐怕是真的不能人道,才会在床上折磨死貌美女子来泄、欲。”
“您若执意将人送过去,到时候人死了您的名声也不好听。奴婢看献王不足为惧。”
皇后蹙着眉:“他身边没有本宫的人,本宫放不下心。”
储君之位落定之前,皇后定要扫清皇儿眼前的阻碍。
三皇子一时片刻扳不倒,还不能收拾一个沈嗣吗?
阮明姝虽然愚不可及,可她身后毕竟还有侯府撑腰,祖父和外祖父皆是显赫的簪缨世族,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异心?
没有哪个皇子不想当太子。
稍作思量,皇后说:“过两日你去献王府将阮明姝请到宫里来,就说本宫要见她,叙叙旧。”
“是。”
—
阮明姝也将沈嗣说的话当了真,他又不是没杀过人,因而哪怕再好奇,连着几天她都没敢问沈嗣为何皇后娘娘会给他送人?
难道知晓他嗜血成性所以才往他这里塞人来投其所好。
阮明姝憋也憋不过头三天,过了战战兢兢那几日,压不住心里的好奇又开始蠢蠢欲动。
听荷院里种了许多话,月季、海棠、玉兰还有一池荷花。他这里的花都养得比别处好,她之前还向他讨教过。
沈嗣小气的很,都不肯告诉她。
莫非他是用尸体当花肥来浇灌养花的土,如此想来,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阮明姝一直觉得自己比普通人聪明一些,她笃定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这样也就说得通他为何屡次强调绝不会三妻四妾,哪有人不朝秦暮楚呢?就算是她对陆衍情比金坚,可若是…遇到比他更好的,她亦会动情。
沈嗣极为严肃古板,他应是为了克制自己的杀欲,才不去纳妾,免得又如从前,犯下深重的罪孽。
她是明媒正娶的妻,与妾室不同,即便她犯了错,沈嗣也不能随意处置她,更不能杀了她。
阮明姝如今是绕着听荷院走,不敢靠近,怕夜里回去做噩梦。
那日之后,她和沈嗣就没怎么碰到面。
她每日憋在院子里不出门,从不主动去找沈嗣,也不会去探听他的下落。
沈嗣也察觉到了她在躲他,遮遮掩掩,不敢露面。
他心知肚明她为何忽然又开始怕他,不管她表现的多耀武扬威,胆子还是很小。
沈嗣没逼着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可是他忘记了他这小王妃最擅长得寸进尺。
春分刚过,阮明姝借口要去考场外守着阮敬辞考试,连着几天早出晚归,跑去了青楼。
阮明姝这回真不是去青楼找乐子,她既答应了和沈嗣好好做夫妻,就不会反悔。她去青楼是情有可原,翻来覆去想了想,还是气不过秦恪学对她的谋财害命,只是踹了他一脚远远不够。
听闻他这些天在青楼流连忘返,阮明姝就想去找他算账,给他下点断子绝孙的药,叫他尝尝苦果。
沈嗣一开始并未打探她的去向,直到这日魏广欲言又止几次,他才想起来问:“有话就说。”
魏广都不知这件事如何开口才好:“王妃这几日…”他把心一横:“去逛青楼了。”
屋内死寂,过了片刻,男人冷冷用帕子擦干净沾了墨的手指,薄唇微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