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没有出狱的时候, 简轻语带着话话在宁昌侯府住着,因为宁昌侯和秦怡在坐月子一事上特别执着,即便天还热着, 也不许她穿得太薄, 更不许她沐浴洗头。
这也就罢了,他们不知从哪个尼姑庵弄来的僧帽,叫她一天十二个时辰戴着, 若是被发现摘了,便被罚多坐一日的月子。
简轻语苦不堪言, 偏偏就连最信任的英儿,如今也不向着她了,一本正经地按照宁昌侯的吩咐行事,日日督促她喝补药养身体,她生完话话之后大出血,本来身子亏得厉害,愣是被他们养得面色红润眉眼有神。
只是养的过程未免太难受了些。
“英儿, 好英儿,你就让我洗个澡吧,我身上都快馊了。”简轻语恳求。
英儿将话话哄睡着,这才为难地看向她:“不行呀,侯爷和夫人吩咐了,要您养足了一个月才能沐浴, 实在不行奴婢为您擦擦身吧。”
“天儿热得这样厉害, 又不准我开窗,单是擦身能有什么用, 还是得好好洗一遍才行,”简轻语说完, 见她依然不肯,便将她招到床边,“你闻闻我身上,不觉得恶心吗?”
“不恶心呀,大小姐香香的。”英儿认真回答。倒不是她拍马屁,而是大小姐太爱干净,她每日帮着擦两遍身子,实在难闻到什么不好闻的气味。
简轻语闻言无言半晌,最后瞪着她说了句:“你怎么睁眼说瞎话。”
英儿失笑:“沐浴是不可能的,大小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小小姐还睡着,您也歇息吧,切莫吵醒了她。”
简轻语嘴角抽了抽,低头看向身旁熟睡的话话,气哼哼地要拿手戳她:“若非为了你,我哪用受这个罪!”
然而嘴上说得凶,手上的动作却极为温柔,话话睡梦中眉头都没皱一下,显然不知道自己刚被娘亲揍过。
转眼在宁昌侯府已经住了小二十日了,话话从一开始红通通的没毛猴子,变成了白皙软甜的小宝贝。她似乎集齐了简轻语和陆远的全部优点,尤其是一双眼睛,生得极像简轻语,虽然还只是软团子的模样,可也能想象到将来会出落得多漂亮。
她模样好,又十分乖巧,整日不是睡就是吃,被人抱着时也会无意识地朝人笑,笑得叫人心都化了。宁昌侯将她带回家时,本来只是为了简轻语,可照顾了几日后,便有些爱不释手了,秦怡和简震也是一样,几人每日一大早便来看孩子,动辄便留上几个时辰,有时直接在别院用完了一日三餐。
简轻语原先未得到的疼爱,到底还是回到了她的孩子身上。
“这孩子生得这般讨喜,定要好好取个名字,‘话话’就当乳名好了,你觉得如何?”宁昌侯又来别院时,抱着话话筒简轻语商量。
简轻语顿了一下,还未开口说话,宁昌侯就赶紧道:“我不是要为她取大名,只是提个建议,待将来陆远出来了……你们好好商议,毕竟名字是门面,不能敷衍。”
他的声音里透着小心,显然还在紧张简轻语当初要同他断绝关系的事。
简轻语唇角翘起,半晌点了点头:“嗯,会好好给她取名的。”
“……多取几个,我来为你们选,”宁昌侯说完,又赶紧补充,“毕竟我是过来人,能帮你们多看看。”
“知道了。”简轻语答应。
宁昌侯见她这般说,顿时松了一口气,面上的笑意更浓了:“那我明日得去一趟天牢,通知陆远趁这几日没事,好好想想我外孙女的名字。”
如今陆远虽然被关着,可已经洗清了杀害大皇子的嫌疑,所以看管也没以前严格,想见他只消往牢里递个话即可,只是简轻语还在月子中,便一直没去看他。
此刻听到宁昌侯提起陆远,她便多问了几句:“他在狱中可还好?”
“放心吧,他好得很,季阳往牢房里送了床和被褥,还请了太医为他治伤,除了不能出门,他过得比寻常少爷还好,只怕出了牢房,会比先前未入狱时还康健。”宁昌侯还是不大喜欢陆远,提及他难免有些嫌弃,可低头再看与陆远轮廓有三分相似的话话,又莫名喜欢得不行。
简轻语已经习惯了,听到他的话略微放心:“圣上可说何时放他出来了?”
“没有,但应该也快了,”宁昌侯笑笑,“你且安心养着,估计你出月子的时候,他就差不多了。”
简轻语:“……”能跟圣上说一声,等她出了月子再放陆远出来吗?
仔细算算,她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沐浴了,尽管每日都换衣裳,可她总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股味道,而且头发还油兮兮的,实在是狼狈得厉害,她跟陆远还有账要算,一点都不想以这副样子见他。
简轻语默默祈祷陆远晚几日再出狱,可偏偏天意弄人,在她快出月子的倒数第二日,英儿突然兴奋地冲进屋,一看到她便激动道:“姑爷来了!”
“……谁?”简轻语一时没反应过来。
英儿冲了过来:“姑爷呀!九爷,陆大人!”
简轻语怔愣:“……他怎么来了?”
“自然是出狱了呀!”英儿笑道。
简轻语又问:“你看见他了?精神如何?身上的伤好全了没?比起先前可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