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叫变得激烈之时, 小甘已经跑了进来。 杨仪问道:“怎么了?” “刚才豆子在隔壁扒门,”小甘也不明白,却只守着杨仪道:“斧头跟姜统领他们应该已经察觉了。不要紧。” 才说了一句, 江太监从外进来,看杨仪坐着,便道:“到底惊醒了?这才丑时呢。” 小甘忙问如何,江公公道:“我才探了一头, 没什么事,姜斯一直都没睡,警醒着呢。”别说是姜统领, 连江公公本人也甚是警觉, 只和衣躺在外间的小榻上, 一有风吹草动便及时起身了。 这时, 果真听见外头有姜斯的声音:“不必惊动,看好这院门跟四周就行。” 侍卫们答应, 豆子却依旧狂吠不止。 夜深之际,狗子的声音显得极其响亮, 只怕整个寺庙都听见了。 深夜古刹, 几分惊魂。 斧头训斥道:“坏豆子,半夜三更地叫什么?又往外跑……那里有什么东西引着你的?” 杨仪这会儿已经下了床,江太监没拦住, 只恨不得她能多睡会儿,却也不得不出去叫了斧头来。 “豆子跑哪儿去了?”杨仪问。 斧头揪着豆子的脖颈, 说道:“也没跑远,就在院门口上向着外头叫。幸亏院门掩着,不然若跑出去,这黑漆漆地谁知道它会钻到哪里去?” 杨仪皱眉:“姜统领怎么说?” 因为如今半夜, 也不知杨仪衣着如何,姜斯不便擅自入内,这会儿正在门口。 闻言道:“外头倒是没有什么动静,兴许,是这寺庙里有野猫夜鸟之类的……惊动了狗儿。总之大人不必担心,只管安睡,院内院外乃至寺庙门口,都有轮班警戒的。” 杨仪道:“辛苦了。” 姜斯退下。杨仪看向豆子,却见它看看自己,却又扭头向外头张望。 豆子毕竟是她养的,决不至于是会因为一只猫或者鸟儿而如此反应的。 只不过此刻夜深人寂,姜斯又说无事,士兵们劳乏了一整天,晚上还有值夜的,难道要为两声犬吠,命他们再无端劳碌。 斧头揪着豆子:“大人,您只管睡吧。我把它带回去,一定好好看着。” 杨仪犹豫了会儿:“不用了,叫豆子在这里跟着我吧。” 斧头跟江太监又退了出去,豆子先是精神炯炯地盯着门外,两只耳朵竖的直直的,仿佛在听什么异动。 过了会儿,才在她床前安静地趴下了。 杨仪一时再睡不着,垂眸看着豆子。 此刻,却不禁想起在羁縻州一人一狗的时光。 她把手探出床边,豆子目光温柔地歪头看了她一会儿,伸出湿润的鼻子尖碰了碰杨仪的手指。 这么一放松,杨仪竟难得地又睡了近一个时辰,寅时将过才醒来。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差不多已经停了,小甘打水进来给她洗漱。 江太监看小甘伺候的妥当,便走到外间,悄悄问姜斯道:“昨儿晚上到底怎样?” 姜斯皱眉,先看看里头,才低声道:“这庙里似乎有点古怪,那狗儿昨晚上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只是我怕晚上闹起来,恐另生枝节。横竖永安侯无碍就行了,如今天明,咱们还是尽快离开。” 江太监问:“一个寺庙能有什么古怪?和尚们不都是一心向佛的么?” 姜统领道:“这江湖上的事情稀奇古怪的多着呢,也是一言难尽,不过也未必,许是我们多心了。” 江太监道:“那几匹马是怎么回事?” “之前问过一个伺候的僧人,说是前方观复县的几位爷之前骑来的,因为他们在旁边青云山上有庄子,上去不便,便先放在了这里。” 江太监点点头,这倒也说得过去。 此时,侍卫来报说主持带人过来了。 杨仪已经整理妥当,便来至外间。见昨日的主持主持空悟僧人带了两名弟子已在等候。 空悟十分礼数周全,道:“雨还未停,永安侯倒是不必急着赶路,不如再多歇半日。” 杨仪道:“多谢主持僧人,安眠一宿,已经足够。这佛门净地,我等这许多人搅扰,也是不便。” 两人说话之时,空悟身后两名弟子僧人,其中一个不时地看向杨仪。 江太监早察觉到了,细瞧那僧人,面相生得有些……不太平之状,颇有些横肉在颊。 虽然这僧人并没有很直着眼睛看杨仪,但时不时地瞥几眼,那种眼神,也实在不像是个安分守己的出家人。 江公公笑问道:“主持身边这两位僧人,不知如何称呼?” 空悟主持转头,直着其中一个脸略白的说道:“这是妙觉。”又指着那有点横肉的:“这是性海。” 两人分别行礼。 正说着,胡太医跟张太医也从外到了。 胡太医听到前一个法号还罢了,听到后一个,却不禁扬了扬眉,低低对张太医道:“性海?这是什么名字?好生奇怪。” 张太医啧了声:“你少说话,这是出家人的法号,你可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少造口孽。” 两人声音很低,但仍有只言片语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