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疯子你说……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那娘们胡吣!” “我本来也不信,可是先前……那么着急地把他抱起来……唯恐别人抢似的,真叫我浮想联翩。” “你怎么不说十七也着急想抱,却给隋嬷嬷撞到一边了呢?难道十七也是那个兔……啥?” “去你的!十七是不是你还不知道?你敢在他跟前说这话,看他不把你打成猪头!” 朦朦胧胧中,杨仪听见这些没头没尾的对话。 她的神志仍在混沌之际,几乎不知自己发生了什么、以及身在何处。 直到有个声音道:“越来越没谱,你们两个再说这些,信不信我告诉十七去。” 这是隋子云。 戚峰忙指着对面:“她先挑起的。” 狄小玉仰头装无辜:“关我什么事?先前那婆娘在院子里嚷嚷,说嬷嬷你断那什么袖子,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见了。” 隋子云语重心长地:“狄姑娘,一个疯婆子的糊涂疯话有什么可信,你是大家闺秀,那种下作之言只能当听不见,又何必在这里刨根问底,添油加醋,自**份。” 狄小玉轻声:“你真的不是……那个?” “不是。” 狄小玉噗嗤笑了:“我想也不是,你要真的是,十七还能容你?他可最烦那种兔儿爷了。不过……” “不过什么?” “那个什么曹方回我没见过,但是这个杨大夫,长的确实有点儿太、太秀气了。” 隋子云道:“狄姑娘,是杨先生治好了旅帅的眼睛,他的医术极为高明,人品亦无可挑剔,不可随意胡说。” 杨仪细品那女孩子清清脆脆的声音,仿佛看见那个圆脸的少女立在薛放身旁。 恍惚中,她终于记起自己昏迷前的零星记忆。 那只绕在腰间的手臂触感甚是鲜明,令她悚然而惊,神志也随之猛地清醒。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几乎惊出冷汗,杨仪赶忙爬起身来。 身边有个人默然而立,她握拳骇然凝视,总算看清那是隋子云。 “醒了?”隋子云的声音温和地,走到床前,他伸手似乎想碰碰杨仪的肩头,却给她抬手一挡。 她低头飞快地打量自己身上,却发现豆子竟趴在自己床前地上,此时正用湿润的黑眼睛望着。 “是我不好,”隋子云不动声色地把手缩回:“先前不该让先生病中奔走,十七也已经责骂过我了。” 杨仪已发现身上衣物并无不妥,又听隋子云这般说,心想莫非无事? 正在警惕跟松一口气之间踌躇,鼻端嗅到一股药气,嘴里也泛起苦味。 隋子云又道:“本来十七叫去请大夫,可我想起先前在安平堂先生已经取了好几副药,郦阳县还有什么人比先生更懂自个儿的,所以我擅作主张,叫屠竹去熬了一副,给先生喂了半碗。还好就醒了。” 杨仪听得心惊肉跳,前半段叫她喜欢,后一句让她不安。 “隋队正善解人意,洞察明白,”杨仪哑声,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可……喂药?实在是……” 隋子云淡淡一笑:“还好,先生不是那种难办的病人,药到嘴边自然就喝了。” 杨仪留神看他神情,一如平常。 “先前,我记得我是在外头晕了?”她试探问。 “是啊,”隋子云颔首:“把十七吓了一跳,正好我跟戚峰从外头经过,我便送了先生回来了。” 原来是他。 杨仪咽了口唾液,还未出声,隋子云道:“口渴?”他回头微微扬声:“屠竹。” 门口人影一晃,是屠竹现身,隋子云道:“去那些水来。好生伺候着。”又对杨仪道:“十七一直记挂,你好歹醒了,我去跟他说一声。” 隋子云去后,屠竹送了水给杨仪,她连喝了几口,清甜沁人,总算缓了过来。 豆子站起来,伸出长嘴微微地蹭她的袖子。 杨仪伸手摸了摸狗子的头:“我没事,不用担心。” 屠竹并没离开,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先生好些了?” 杨仪道:“好多了,让你受累。” “哪里的话,”屠竹赶忙摇头:“之前我也是惊呆了,多亏旅帅反应快。” 杨仪有点尴尬,闻言诧异:“旅帅?” “是啊,”屠竹问她要不要再倒一杯水,又说:“我也是头一次看到旅帅那样着急,幸亏他先抱了一把,先生才没跌在地上,刚好隋队正赶到,才把先生抱了回来,其实我看旅帅的样子,若隋队正没接手的话,旅帅自个儿就抱先生回来了。” 杨仪忽地想起方才昏睡中仿佛听见那狄小玉跟戚峰的对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捧着水杯,迟疑了会儿:“方才有谁来过?” “先生昏迷的时候,旅帅跟戚队正都来过,对了还有那位狄姑娘,不过多半是隋队正守着,隋队正还交代我们无事不许随意进房中打扰,让先生好生歇息。所以除了旅帅进来过外,戚队正跟狄姑娘也都只在外头看了眼。” 杨仪只觉哪里仿佛透着古怪,可又仿佛天下无事。 真叫人半是放心半是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