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阵仗,明明是个“瞎子”,实打实地蒙着眼,可就在木棍将砸落杨仪身上的时候,他突然身形如风地掠到她跟前,头都没转一下,一伸手就把那木棍准确地拿捏了,简直神乎其技。 而这一声喝问更是气势骇人,一时竟没有人承认。 斧头跳起来,不由分说先行鼓掌:“十七爷厉害!我看见了,就是他!” 他指着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敢在我们爷面前弄这个,简直是关老爷跟前耍大刀,你死定了!” 跟随薛放的那两个近身侍卫,其中之一上前扣住此人。 杨仪倒是认得:“石大哥……” 那男子慑于薛放的气势,本来畏畏缩缩想要求饶,被杨仪这么一看,却悲愤难禁:“不错,就是我!你、你把光儿害死了!我要你给他偿命!” 原来这男子正是光儿的父亲。 杨仪心惊:“光儿,光儿……死了?”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都仿佛沉入了冰水中。 男子索性放声大哭:“就差一口气,请的大夫都说不中用了,都是你给他吃羿人的肉害的,你对得起我们吗?” 跟光儿的爹一起来的,还有其他几个病童的家长,也纷纷地嚷骂了起来。 杨仪本想去看看病童,但这些村民因大夫说不能救了,早被愤怒冲昏头脑,哪里还听杨仪说什么。 正在这时,“都给我闭嘴!”是薛放。 将手中的棍棒挽了个花儿,双手各持一端,“咔嚓”声响,那儿臂粗的棍子竟被轻易断成两截。 薛放道:“杨易是我的人,谁若敢动他一根汗毛,老子撅了他!” 河边又一次的安静下来,只有背后的河水哗啦啦响的欢快。 薛放把断棍扔在地上:“杨易,你想如何,只管去做。” 杨仪震惊地看向他:“旅帅……” “还差一口气那就是一只脚还在鬼门关外,我倒也想看看,你能不能把这半只脚进了鬼门关的人拉回来。”薛放没容她说完,喝道:“别啰嗦!知不知道什么叫兵贵神速。” 村民们如痴如呆,只有斧头反应迅速,他站在薛放身旁狐假虎威:“我们爷说的话都听见了没有!你们就算在这儿就算哭死有什么用?难道能哭的感动了阎王爷?呸!还不赶紧让路!” 幸而他的嗓音天生高亢,村民们犹犹豫豫,总算向着两边让开了路。 杨仪不管薛放看没看见,向着他躬身做了个揖。 光儿的爹跟其他村民们面面相觑,终于也都纷纷跟上。 就在众人离开之后,苗圆儿惊恐地叫道:“血、好多血……哥哥流血了!” 光儿家中,其母已经哭死过好几回了,邻居们陪着身旁,一个个面如死灰。 猛然见杨仪从外进来,大家的表情像是看到鬼。 杨仪径直来到光儿房中,果然见娃儿嘴唇发青,气息极弱。 她直接上手去听光儿的脉。 此时外间的人反应过来,议论声渐渐大起来,杨仪闭上双眼,心无旁骛,听了半晌,又捏开光儿的嘴,靠近细看他的口中。 屋门口传来妇人怒骂的声音,却给光儿的爹拦住,男人低声:“等他……咱们再拼命不迟。” 杨仪恍若未闻:“先前大夫怎么说的?” 有个年长谨慎的回答:“说是痢疾,服用了止痢丸,又喝了黄柏汤,都没有用,其他几个也是一样的。” 杨仪道:“昨天都吃了什么?” 妇人大骂:“不都是你给的蛮人的肉害的,你还问什么?” “除了这个,还吃了什么。” “你……”妇人指着她,就要冲进来厮打。 杨仪咳嗽了声:“如果真的是我所害,杀人偿命,我绝不会有二话。但如果另有原因,光儿跟我岂不都冤的很?我并非想甩脱责任,只想救人。” 众人彼此相看,光儿的爹终于道:“因在学堂吃了肉,回家来只吃了半碗米饭,还有些蟹。” “蟹?” “是我从河里捉的河蟹。”光儿的爹又补充:“以前也常吃过。” 杨仪问:“害病的其他孩子也吃过么?” 门外一个快嘴的说道:“我家的没有!”显然是觉着杨仪要将症结推到河蟹身上,语气里带点不忿。 光儿的爹迟疑着:“因为太多了吃不了,我还送了些给临街二哥家里。”那家的孩子确实也病了,“但其他人家里应该是没吃!” 杨仪看着他,转身面对光儿,闭上双眼:“獐子肉、蟹……止痢丸、黄连黄柏汤,清热燥湿,泻火解毒……不……不对,这不是……” 脑中灵光闪烁,杨仪睁开双眼。 “速速取一捧新米,找一节藕,研成粉末,拿热黄酒来服下!” 村民们呆若木鸡。 这也不是什么有用的汤药,怎能救垂死之人? 杨仪沉声道:“想救光儿,就照我说的做。” 光儿的爹本正绝望之中,被她宁和笃定的目光注视,突然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奇异的希望,他猛地站直身子:“我立刻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