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各小企业和个人倒卖机床的二道贩子,自然就形成一个竞价格局,矿机可以获得最高的利益。
原来矿机处理不用的设备,都是便宜处理给关系单位,或者跟干部们有这样那样利益关系的,有时候卖掉的价格,比卖废铁都便宜。
姚远来个暗中的竞价,卖出的钱就多了不少,正好可以在生产还不能正常进行的时候,给工人发两个月工资,算是达到了他不靠外援,坚持下去的目的。
有时候,也不能怪别人说国有资产流失。竞价可以卖到几万甚至是十几万的机床,被几千块钱卖掉,不是流失又是什么呢?
企业巨额损失了,换来了主管这项工作干部的个人好处,不是损公肥私,又是什么?
当然了,姚远如果不把矿机买下来,而是像张建国那样来承包,即便他采取这样对工厂最大利益化的竞价手段来处理机床,也容易被认定为损公肥私。
他是过来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工房进门是两扇固定在外面墙上的木质拉门,上班的时候拉在门口两边。
再进去,往里四五米,还有一个没有门的门框。这个门框就小一些,刚刚能允许一辆中型卡车进去。
门框里面就是噪声隆隆的生产工房。中间是一道两米来宽的安全通道,一直通到工房的另一头。安全通道两边,安装的就都是车床。
门框外面这四五米的空间,两边各有房间。左边是工具材料室,盛放车间使用的各种工模量具,电动工具,还有各种耗材。
右边又分了两间,靠外的一间是检验室,供质量小组的检验员更衣休息和存放检验工具、量具。靠里的一间,是工段长办公室,工段长和派活的调度员共用。
这工房一开始建成就是这样的格局,张代表早就非常熟悉了。
这时候刚刚上班,工段长和调度都去了工房里面,查看进度和分派当天的工作,办公室里没有人。
张代表隔着门上的玻璃,看到检验室里有个人影很熟悉,就推门走了进去。
检验室里,四五张办公桌都空着,只有靠里的一张办公桌钱,坐着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戴着老花镜,在桌上填写报表。
张代表进门,那人以为是有检验员回来取工具,也没有抬头,继续填写自己的报表。
张代表就冲那人喊了一声:“李春田,你怎么在这里啊?”
那人迟疑着抬起头来,看张代表半天,一脸疑惑地问:“你是谁啊?”
张代表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老张啊!”
那人又看他半天,就猛然从桌前站了起来,“哎呀”喊了一声说:“张书记呀,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张代表就笑笑说:“我回来上班了,大厦,哦,就是你们现在的老总,让我回来给他当顾问呢。我也惦记着咱们矿机,就回来了。”
李春田就赶紧给张代表让座,自己又去找暖瓶来,把自己杯子里的水倒掉,重新刷干净了,再倒水泡上新茶。
他忙活着,嘴里说:“张书记,你就先用我这杯子喝水吧,你不嫌吧?”
张代表把杯子接过来说:“我嫌啥呀,咱们过去不就是这么着嘛?”接着就又问,“我记着我走的时候,你不在劳人处干副处长吗,这怎么跑到生产车间里来了?”
李春田站在张代表跟前,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那不是以前嘛。现在是姚总的工厂了,我们这些老干部,人家都不用了。这个岗位还是我费好大的劲,竞争上的呢!”
张代表就让他也坐下。李春田就从另一个办公桌跟前,再拖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张代表跟前。
张代表就问:“怎么,对姚总这个办法有意见?”就说,“咱们算是老熟人了,没关系,有意见就说出来,我不会出卖你。”
李春田就笑了说:“张书记啊,说实话我还真不怕你出卖我。这个姚总啊,允许别人说不同意见。不管是谁,都有给他提意见的权力,说啥都行。现在的矿机,和过去不一样了呀。你还没见开职工会呢,大家啥话都敢往外说啦。”
张代表就问:“那你从处长的位置上下来,心里就一点意见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