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天,是姚远工作以来,第一次请假。
张代表已经变了张主任,姚大傻是他老师长的傻儿子,他要请假,就是爱委会于主任也不敢说不准。
姚远想了一天外加一夜,终于想明白了,就和姜姨商量好了,冒充姜抗抗的哥哥,去姜抗抗插队的地方看她。
六十多里地,中午就到了。
找到那个村子,沿着村里高低不平的土路,一路打听,找到打谷场附近的一所院子。在北屋的一间房子里,找到了姜抗抗住着的地方。
屋里外间乌漆麻黑,进门是一个大锅台,放着那种直径接近一米的大铁锅,铁锅里装了半锅水,水面上漂了一层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来。
里屋一个大土炕占了半间屋,土炕上四床被子摆成一排,看来是住了四个人。
没一会儿功夫,姜抗抗肩上抗着一把锄头,从外面走进院子里来,把锄头放在门口,就看见了姚远,淡淡笑一下说:“他们说我哥来了,我还纳闷呢,我没有哥呀?”就问,“你来干啥?”
姜抗抗已经瘦的只剩下一副骨架了,连那身已经打了许多补丁的涤卡军装都撑不起来。
姚远看着心里不好受,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姜姨让我给你捎点吃的。”就把背来的一口袋馒头指给她看,然后说,“里面还有姜姨腌的酱菜,都在口袋里。”
姜抗抗的眼圈已经红了,努力克制着说:“以后来就来,不许冒充我哥!”接着就奇怪问,“你不结巴了?”
姚远就笑一下说:“我天天背古诗词,已经练好了。”
姜抗抗就笑,然后说:“你还会背古诗词?天呢,大傻,你还是我认识到那个大傻吗?”
姚远就认真说:“不是了,我是正常人。”接着就问,“咱们出去,找个清静的地方,我跟你说个事儿,好不好?”
姜抗抗想想说:“咱们到场院后面去吧?那里没人去。”
姚远就跟着她,也不说话,往那个打谷场方向去了。
姜抗抗是家里来了人,才请假回来的。其余人下工,还要等到太阳落山。因此,这个时候,村里很寂静,没有多少闲人。
两个人到了打谷场后面,在一个缓坡上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并排着坐下,周边就是半人多高的茅草。
这时候还是初夏,草丛里还没有蚊子。要不然根本就没法坐人,能让蚊子给吃了。
沉默好一会儿,姚远才问姜抗抗:“你心里那些理想,那些激情,还在不在?”
姜抗抗说:“在呀,那个永远都不会变的。”
姚远就又问:“也就是说,你现在还认为,你过去的那些行动,不是冒傻气?”
姜抗抗就不高兴说:“你才冒傻气,姚大傻!”
姚远也不生气,慢慢说:“那个小刘,去你们家了。你在这里的情况,姜姨已经都知道了。”
姜抗抗就许久没说话,最后说:“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他这才叫多事!我妈知道我在这里过的不好,非急死不可!”
姚远看看她说:“你知道你妈会急死,就说明你已经开始懂事了。你的那些乌托邦的理想,应该已经动摇了。”
姜抗抗也看看他,撅着嘴说:“你别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好不好?就好像你比我懂事一样!一年以前你还是姚大傻呢!”
姚远也不和她争论,对她说:“给你两个选择。一个,继续呆在这里冒傻气。另一个,想办法回城。你自己选择。”
姜抗抗就叹口气说:“大傻,你不明白,回城不是那么容易啊!”
姚远就问:“你是想选择回城了?”接着就说,“如果你选择回城,不想继续冒傻气了,你就得听我的。”
姜抗抗就笑了说:“你拉倒吧,要是那么容易回去,这里早就走没人了。这需要好多程序的,你不懂。”
姚远就严肃了说:“你听我的,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就有办法让你拿到回城的手续。”
姜抗抗看他半天才问:“真的假的啊?”
姚远说:“先回答我,还冒不冒傻气了?”
姜抗抗认真看着他,许久摇了摇头说:“来这里不到一年的时间,可是,我感觉我长大了好多。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傻,一个傻里傻气的小姑娘,还觉得自己了不起,有多大能耐一样。其实,就是一介草民,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眼中的小棋子,人家让你怎么摆,往哪里走,你就得怎么摆,往哪里走。”
姚远就点点头,然后说:“听着,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开始装咳嗽,从肚子里往外喷气,好像肺里有东西,又咳嗽不出来,有气无力的那种样子。”
说完,自己做了个咳嗽的样子给她看。
姜抗抗看着就笑了说:“这不就是痨病鬼吗?”
姚远不笑,依旧严肃着说:“对了,就是痨病鬼。无论上工劳动,还是晚上回来,要不断咳嗽下去,做出一副病殃殃的样子来。”
姜抗抗问为什么,姚远不回答她,只是让她做个样子他看。
姜抗抗就学咳嗽的样子,接连学了好多次,直到姚远满意了,能够熟练做出那个样子来,姚远才放过她,然后说:“这样装个十天左右,你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