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扔的,都扔,你们,家院子里!”
张建军边打扫边说:“姚大傻,你就狂吧,有本事你就扔一个我看看!”
姚远就过去,把张建军手里的铁锨抢过来,要往他们家院子里扔。
张建军急忙拦着他说:“算我没说,算我没说行不行?”
姚远就嘿嘿冷笑说:“你,记住,傻子打……死人,不偿命!”
张建军脸色就白了,嘴里骂:“你特么是傻子吗,我怎么越看你越不像傻子呢?”
姚远回骂:“你,才……才,傻子!”
看着张建军打扫干净了,姚远才放他走了。
邵玲远远看着,张建军走了,这才走过来说:“咱们推车下班吧?”
姚远就问:“不,回家……了?”
邵玲说:“你和他闹这一场,都到点了,还回什么家啊?”
两个人再往回走,邵玲就问:“原先我记得你挺老实的,老是让他欺负,也不敢还手。这回这是咋了,你都敢打他了?”
姚远过一会儿就说:“这……年头,人……善,被人欺。”
邵玲就点头说:“这就对了。你人高马大的,干吗要怕他呀?这家伙可坏了,你妈扫街的时候,他就经常欺负她。”想到姚大厦他妈没了,这话有点犯忌讳,就闭了嘴不说了。
姚远却站下了,瞪眼看着她问:“他……欺负,我妈?”
邵玲就奇怪,这傻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张建军不止欺负他妈,经常是连他带他妈一起欺负,他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但在邵玲想来,姚大厦脑子有问题,过去的事儿忘了也没什么好新鲜的。
就说:“对啊。你妈没的前一天,在街上扫街,他还打了你妈一耳光呢!”
邵玲毕竟年龄小,说话不知轻重。这句话一说,姚远就知道姚大厦他妈为什么要跳河了。
那是解放前的大学生啊,过去曾经是家财万贯的资本家大小姐,混到扫大街这一步,心理已经近于崩溃了,张建军再给她一巴掌,她哪里受得了?
好你个张建军,小兔崽子,我知道我为什么要穿回来了。
在姚远最后的日子里,是姚叔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瘫痪的他,姚叔也是姚远那时候唯一可以说话的朋友了。
老天爷让我回来,就是替姚叔报恩,也是替他报仇来了!
他不再和邵玲说什么,自己低着头,向着前面去了。
晚上躺在炕上,姚远拿着诗词选朗读一阵,觉得比前几天说话流利了不少。
练一会儿朗读,他把诗词选放下,就静静地仰躺着,睁着眼睛想心事。
种地,这时候季节不对,种什么都不合适。再过半个月,秋收之后,就把院子里种上小麦。
种小麦也得提前准备呀。两个厨房得拆掉,拆了砖头瓦块的往哪里放?还有厨房里的东西,也得有地方放才行。
另外,种地还得先翻地,得有翻地的工具,还要准备锄草,收割的工具。还得需要有种子。
撅头、锄、镰刀,村前五金土产商店里有卖的,可以去买。种子,就得去农村淘换了。
对了,农村盖房子也得需要砖头瓦块和木梁,可以用这个换种子和农具。
种地还需要肥料。这时候化肥估计是买不着。但是,在公厕边上的空地里,他看到有掺了炉灰,晒着的肥料,那是刘二赶晒的。
有时候,公厕里粪多,刘二赶拉不了,就会在那里,将拉不走的粪便,掺和了炉灰,晒成肥料,攒到多了,什么时候公社的拖拉机有空,就让拖拉机过来,一并拉走。这是姚大厦过去和他说过的。
和刘二赶说说,估计自己用他些肥料,他不会不答应。实在不行,自己就出些力气,帮着他晒肥料。
虽然这活又臭又脏,可回到这个时代了,就顾不上脏不脏,臭不臭了。
对了,也可以托刘二赶到他们村里打听一下,谁家盖房需要砖头瓦块的,帮着他联系,换些种子农具过来。
姜姨一家,是对姚大厦最好的,所以姚大厦说他们家的事情,说的最多。
后来,姜姨好像一辈子没有再嫁人。把两个闺女拉扯大了,都不在身边了,还是一个人过日子。
几年之后,姜姨最终还是从农村给姚叔找了个媳妇,给他做饭收拾,姚叔这才不用姜姨管了。不过,姚叔仍旧是不时过去看她,就拿她当娘了。
姜抗抗最后去了哪里,姚叔没有说。现在姚远猜测,估计是那一纸志愿书,因为没有像现在这样抽回来,而当真去了建设兵团,再没有回来。
姜美美一直在矿机当工人,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后来,厂里经济效益不好,姜美美好像下岗了。但姜美美在将来长什么样,具体是哪一个?姚远就不记得了。
姚远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渐渐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