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有所不知,当年因伯父失手打死了皇子,高宗皇帝也因此病故,武后大怒,不但伯父被削了爵位,家父也遭受了牵连,薛士一门从此落寞!” 提到往事,汉子唏嘘连叹。 “原来是这样!既是壮士再无他事,就暂且在书社养病,待明日开市,再让小海去药铺请个郎中。这里是东都,那些山匪还没胆量光天化日之下在西市动手。” 李默一叹道。 能看的出来汉子并没有说谎,他应该就是薛氏一脉无疑,没有那种经历根本做不出这样的神情。 “恩公,这如何是好.....” 闻言,薛嵩脸上闪过一丝感激。 因为大意糟了暗算,身上的银两已被抢走,李默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心中愈发感恩。 “郎君,咱们书社都已经快买不起炊饼了....哪里还有闲钱请郎中!”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伙计却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脸上写满了不愿。 在他看来,书社能把这汉子救活就已经是功德在世,眼下汉子已经苏醒,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书社再操心,赶紧打发他离开了事。 请一次郎中,再配些药,没个一两百文根本下不来。 花完了书社仅剩的钱,书社怎么办? “小海!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李默见到伙计这样,摆了摆手。 他知道伙计也是好心,但自己也不能见死不救,而且看到薛嵩,莫名的会生出一种同病相连的感觉。 同为贵族世子,有人依旧高高在上贵为王候,有人却已难以维计, 自己不帮他谁又能帮他? 更重要的是还要为将来的安史之乱做打算,以薛嵩的能力注定不会平凡,提前结个善缘,说不定会有莫大的好处。 至于收服薛嵩? 李默觉得不大可能,自己这间小小的书社招个伙计都难,更何况留住这样的人物。 他也瞧不上! 说出来反倒让双方尴尬。 “恩公,薛嵩就不麻烦恩公.....” 床榻上,薛嵩听到小厮和李默的对话, 一惊, 脸上顿现惭愧之色,随即就要挣扎起身下地,既是书社已有困难,他更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 “薛壮士不用再推辞,先养病,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小海,你在这里照看壮士,我先去前堂找些白麻纸!” 示意伙计不要再乱说,李默再次将薛嵩扶到床上,说道。 结善缘归结善缘,赚钱也不能耽误。 “是,郎君!” 伙计叹气, 他知道自家老板的脾气,既是决定再劝说也无用,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后院去取水。 片刻,待伙计回来,李默已经去了前堂,屋里只剩下薛嵩一人。 “麻烦了!多谢!” 看到伙计,薛嵩一脸不好意思道。 之前还好,现在听伙计说书社都快难以为继,他心里愈发愧疚。 “别!你呀,要谢就谢我家郎君!是我家郎君不忍你再次落难....这才不顾书社困难收留你,若是我早就将你赶出书社了...” 伙计取下敷在薛嵩额头上的汗巾,扔到了盆里。 “恩公的大恩大德,薛嵩没齿难忘!” 薛嵩眼眶一红。 “哼!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就是你们这种口口声声的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的,待你身子骨好了,怎么还会记得我家郎君?我家郎君在李府的时候也曾资助过一位落难的秀才,他也口口声声称我家郎君是大恩人。 结果怎么着? 秀才后来中了进士,做了官,而我家郎君又离开了李府来东都自立门户,至此,那秀才再无半点音讯。” 伙计一边拧汗巾一边又道。 “哼,我薛嵩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这条命相当于是恩公给的,恩公让我上刀山,下火海,薛嵩也在所不辞!” 听到伙计这么说,薛嵩竟是急了,挣扎着要再次起身。 “也别上刀山、下火海,等你身子骨好了,能在书社帮几天忙,就算你还比那秀才强些!” “帮忙?书社缺人?” 薛嵩一怔, 没有再与伙计拌嘴,心里已经默默的拿定了注意。 ...... 夜渐渐深了下去, 西市大街之上,商铺户门紧闭,除了更夫和守卫再看不到任何人迹,不过此刻还有不少商铺的内堂亮着灯。 最东头,云逸书社的内堂,一位身着锦衣年约五旬的男子一边拨着算盘一边听着一个小伙计的禀报。 男子是云逸书社的老板,姜云逸! “默然的书社的老板在摆桌说书?真的假的?” 顿了顿,姜云逸忍不住放下算盘,打断了伙计。 一般的撰书先生写完后还要再三修改,最后确认方才开始手抄,即便是书社现在当家的朝威先生亦是如此,柳毅传前前后后改了至少有七八遍。 说书?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默然书社老板是什么水平他很清楚,撰书都没有几本大卖的,更何况是摆桌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