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去的身影都比以往轻快。
赈灾一事到这也算是完成,紧绷很久突然就放松的感觉让刘谢感到异常轻快。但这份轻松没持续多久,荀彧便来求见,说什么都要见他,十分着急。
最后还是刘谢让陈泰将人带了进来。
“文若如此着急见朕,所为何事?”
荀彧拱手行了礼,“陛下可知近日颍川郡莫名多了许多难民?”看刘谢一脸疑惑,他心里自是有了答案,又道,
“据臣所知,这些难民都是从河内逃难至此,而他们到来的时间,都集中在两月前左右。”
刘谢愣住,手中笔尖低落的墨水将奏疏晕染成一团竟也没察觉,稳了稳神,“有多少人?”
“约有三万。”
荀彧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收入耳中,扎进她的心里。
她被骗了。她没想到河内太守竟然如此阳奉阴违!还有她派去的那名内侍,跟在她身边已经好多年,她很信任……
当人愤怒到极点时会表现得异常平静,“文若你先回去,这件事朕自会处理,之后别再插手。”
荀彧明白其中用意,可是当他收到颍川来的信件后,脚踏入皇宫大门时,他已经陷入其中。但他还是应了。退出大殿。
走在冗长的宫道上,前方站着一个内侍,他认识,就是之前在宫门外万般为难他的那个人,要不是陈泰恰好来看见禀报给天子,今天他还不一定能成功见到天子。
荀彧没有过多表情,甚至没多看那人一眼,就这么与他擦肩而过。
“荀令君。”那有些尖锐阴沉的声音突然叫住了他,他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听那人又道,
“在朝为官,还是要懂得和光同尘的好。”言语中皆是警告的意味。
荀彧也转过身子,和那人面对面,目光相交间,他并无惧色,回敬道,
“彧也奉劝张常侍一句,在其位谋其政,千万不要步十常侍后尘。”说完,荀彧微微颔首,再不停留。, ,887805068
荀彧接过熏香,仔细收好,却见袁基已然起身,他便也起身将人送至大门外。
临上车前,袁基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文若,既然做了选择,便心无旁骛好好辅佐天子。”
“他值得。”
“彧明白。”原来这才是袁基此来目的,他却没想到袁基会跟他说这话。不过就算袁基不说,他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是夜,荀彧独坐桌案前,提笔写了封书信,命人火速送往邺城。
*
刘谢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数月的暴雨不仅让粮食在地里发芽,暴涨的河水还冲毁了堤坝,淹了河内、河南两郡十多个县。一时间灾民四起、哀鸿遍野。
逃难的难民都纷纷往京畿地区聚集,不到几天时间雒阳城外就聚集了好几千难民,并每天还以好几百的数字不断增长。
刘谢当下令开太仓放粮,又调拨军队帮忙搭建避难所以安置雒阳难民。同时又征调粮食、银钱分别去往河内、河南两郡。
可一大笔钱粮放下去,来雒阳的难民不减反增,这让刘谢很是恼火。正心烦呢,那太史令又来她面前叭叭半天,大概就是说什么他夜观天象,是陛下无德所以上天才降下天罚,让她避居偏殿以求宽恕。
听到这话刘谢怒火蹭蹭往上涨,不想办法赈灾却在这里扯犊子,本想发火的但她还是忍了,乖乖地搬去了偏殿。
“什么叫我德行有亏?老天要下雨我还能拦着不成?下几个月的雨那河内太守都不知道加固堤坝?!”太极殿里,刘谢愤愤不平向嬴政吐槽此事。
说起那河内太守她就气,事前防范措施做不好,事后赈灾也赈不好,这种无能之人到底是怎么当上易郡太守的?!
她已经给河内太守发去了最后通牒,要是三个月内难民的数量再增加,他就等着被夷三族吧!
在她这里的上下关系就是如此朴素——干得好升官,干不好杀头。
嬴政淡淡瞥了一眼十分不淡定的刘谢,再次将目光汇集到手中书本上。反倒是一旁的王莽接了话,
“赈灾嘛,都这样,你要习惯。”王莽拿出官场老油条的腔调,“你拨十万石粮食,从中央到地方,层层经手,层层克扣,到灾民手里还剩多少?能有三万石都算他们有良心。”
“那我就把他们都杀了,看谁还敢贪污!”
王莽轻轻一笑,“杀了?这种事牵一发则动全身,整个赈灾牵连数百官员,这里面有些是真贪,有的是不得不贪,你怎么杀?对这种事,只能杀一儆百来抑制,却不能杜绝。”
说完这话时嬴政不着痕迹瞅了眼王莽,又默默挪开目光。
对刘谢来讲,这很憋屈,但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古以来但凡和钱粮沾边的,多多少少都带个“贪”字。
刘谢最开始只以为他们贪婪且愚蠢,没想到他们还坏得透彻。
那河内太守刚收到天子斥责时,属实胆战心惊。要他在三个月内妥善安置所有灾民,可朝廷下来的钱粮早已经所剩无几,这可叫他如何是好?
着急忙慌间他连忙遣人将属下长史叫来商量对策。
那长史眼轱辘一转,凑上前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