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砺回身看她。 “我祖母说若是我敢把实情告诉你, 她就要装病陷害我阿娘,我该怎么办?”孟允棠焦急道。 贺砺仰天长叹,随即一把将她拽到胸前, 伸手指点着她的脑门道:“你这脑子什么时候能清醒一点?你把实情告诉了我,你就是我贺砺的恩人, 老太婆有几个胆子敢对你阿娘下手?她敢装病, 我就让她‘病故’信不信?” 孟允棠伸手护额头,小声道:“你说话就说话, 干嘛动手动脚的……” 贺砺无语,转过身继续走。 孟允棠又道:“你刚才说我是你的恩人?那我能不能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贺砺回眸瞟她:“老死不相往来?” 孟允棠:“……” 她讪讪道:“不是, 我是想,你能不能给我祖母施压, 让她别再插手我的婚事?” 贺砺语气轻飘飘的:“想与谁成亲啊?怕她不同意。” “正是因为我不想与谁成亲, 才怕她仗着长辈的身份硬逼我出嫁。”想起祖母那副嘴脸,孟允棠气闷道。 “从今天起,你可以当她已经死了。”贺砺语气又恢复了正常。 孟允棠瞠目, 看着贺砺的背影有些紧张道:“你别胡来啊!” “放心, 那老东西, 还不值得我脏手。”贺砺曼声道。 孟允棠松了口气,随即想到,只要祖母不插手, 那她真的可以不想嫁就一直呆在家里陪着阿爷阿娘了! 太好了! 以后的日子, 就剩下吃吃喝喝,没事和小姐妹们聚聚会,一起出去逛东西市,出去踏青游玩……对了,还有一个月就是清明节, 可以带着以薇约上玉剪和姜姐姐她们,一起出去荡秋千啊! 她想得正欢,冷不防被一股大力给拽得踉跄了下,回神抬眸,却见贺砺正回头看着他,月光下也能看见他眉头紧皱。 “好好走路!”他道。 孟允棠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似乎差点撞到人家堆在巷子里的箱子上。 “那么凶干什么?人家只是走累了,有些走神而已。”她小声嘀咕着抗议。 贺砺一言不发回转身,将她一把打横抱起,继续往前。 孟允棠呆了一霎,一边用手推他一边小腿乱晃,道:“你做什么?快放下我。” 贺砺不为所动,“不是说累了?” “累了你也不能这样抱我,现在不是小时候了,你……男女有别,你不能随便碰我。”孟允棠急道。 贺砺垂眸看她,“男女有别?方才你叫那什么邵郎君来接你的时候,怎没见你介意男女有别?” 孟允棠解释道:“我那是逼不得已。” “闭嘴!” 他又开始凶了,孟允棠气鼓鼓地别开脸,忽又想起一事:“你放我下来,你又没去过我家,知道往哪儿走吗?” 贺砺不理她。 孟允棠左看右看,天太黑,这坊里的宅院又都是差不多的样式,她一时间也难分辨这是走到哪儿了。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嗷呜”一声,嗓音低沉嘶哑,十分可怖。 孟允棠吓得弓起身子一下抱住贺砺的脖颈,问:“什么声音?” 那不知名的动物还在连续不断地嘶吼:“呜~呜~呜~呜~” 贺砺瞟她:“放你下来?” “不要!”孟允棠抱紧他的脖子,脸也埋在他肩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地看着他身后。 她的发髻毛茸茸地蹭在他脖颈旁,他怕痒地将头往另一侧偏了偏,停滞一瞬,又回正位置,挨着她的发髻。 那几只动物此起彼伏地叫唤了一阵后,孟允棠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猫叫春。 她松了口气,自他肩上回过脸来,正好他也侧过脸看她,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厚薄适中形状偏秀气的嘴巴。 凉凉的,滑滑的,带着茶香的微苦…… 孟允棠喉头咕嘟一声,做贼心虚般慢慢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心里哀吟:天呐我在想什么?我为什么要记得这么清楚?这种事情一定要尽快忘记…… 还没哀吟完,人就被放了下来。 她放下捂着脸的手,一脸懵地看向贺砺。 贺砺伸手掌着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脑袋扭向另一侧,道:“到了。” 孟允棠抬头一看,还真到了她家的乌头门前,檐下挂着熟悉的孟字灯笼呢。 她马上上前拍门,看门的老奴好像也没睡,很快就来开了门,看清了站在门外的孟允棠,大喜:“大娘子回来了!太好了!快,快,阿郎和夫人这会儿怕是都还没睡呢。” 老奴提灯引着孟允棠和贺砺走过孟家窄窄的外院,拍响院门。 孟扶楹周氏和孟础润此刻都在正堂里,天黑闭坊,没法出门,他们心里记挂着孟允棠,也没法睡觉,预备熬到天亮,等朝闻鼓一响坊门一开就出去找人。 孟允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这般不明不白地在外过一夜,想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周氏哭得眼睛都肿了,嘶哑着嗓子对孟扶楹道:“彤娘要是有个好歹,我就和孟雅欣那个小贱人同归于尽!你们谁也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可一不可再,那贱人一而再地对彤娘下手,就是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