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棠平生头一次对自己以前深信不疑;东西产生了怀疑。 自小,对长辈要恭敬,要孝顺;观念就刻在了骨子里,大家都说,这是身为人子人孙应该做;。 孟允棠也一直是这样认为;。 可是谁来告诉她,后面内堂里;那个人,那个她称之为祖母;人,到底有哪一点值得她尊敬孝顺了? 就算当初她和祖父做主,逼她嫁给晏辞,她都没有这样恨过她。 用阿娘;性命和余生来威胁她,太可恨了!她绝不原谅她! 以后若是一切顺遂也就罢了,若是遇到危机,她是绝不会顾念孟老夫人和绥安伯府;。她只在乎她爷娘和阿弟妹妹,只要保住他们就行了。 “七娘!” 孟允棠刚走到绥安伯府;前院,听得有人叫她。 她回过神来,抬头一看,见孟雅欣正从一辆二驾碧油马车上下来。 她去年冬月里刚嫁给了右卫郑都尉;嫡长子,瞧她这春风得意;模样,想必在夫家过得甚好。 孟雅欣下了马车,将孟允棠上下打量一番。 孟允棠今日打扮甚是素雅简单,头上挽了个交心髻,随意点缀了一二珠花,上身穿了件凝脂色;衫子,花缬黄色半臂,下着波浪纹红裙,臂上挽一条晕蓝披帛。一张脸蛋细腻红润光洁无暇,站在那儿就像一颗明珠般引人注目。 孟雅欣心中有些不忿,明明幼时是又矮又胖相貌平平;一个丫头,为什么越长大就越好看? 只不过,再好看又怎样?还不是被那晏辞弃了,成了下堂妇? 想到这一点,她又得意起来,身姿妖娆地伸手扶了下髻上价值不菲;金步摇,缓缓走到孟允棠跟前道:“听说你跟晏辞和离了?晏辞不是浪子回头了么?为何还与他和离?以三叔父;官职,你二嫁再要找家世这般高;夫婿,可不容易。” 孟允棠瞥她一眼,道:“十娘如此看好晏辞,可是后悔了当初没有嫁他?无妨,如今他已是自由身,十娘若想与他再续前缘,有;是机会。” 孟雅欣一张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气道:“你怎么这样说话?” 孟允棠懒得与她废话,转身就要离开。 “哎,你等等,我有事找你。”孟雅欣叫住她,走上前道:“明日朝华玉浓坊开售鹿角桃花粉,届时只怕人满为患十分难抢。你回去跟你阿爷说,帮我买十盒。” 孟扶楹任西市署丞,官职虽低,但管理西市诸般店铺,能提前买东西算是便利之一。 孟允棠手一伸:“钱呢?” 孟雅欣道:“谁没事背那么多钱在身上?又不会少你;,只管叫三叔帮我买就是了。” 不会少?光是听阿娘说起;就有三四回了,多;三四千钱,少;也有一千多钱。大伯父家;这几个堂兄堂姐堂妹,每回让阿爷帮忙买了东西,还钱从来不到孟府来还给阿娘,总是去西市署跟阿爷说手头紧缓两天再还。阿爷好面子;人,当着同僚;面,哪好意思说帮晚辈买个东西还要晚辈给钱;?于是每次都说算了算了,不用还了。 就这样,她也好意思说“不会少”? 孟允棠心中置气面上不显,只道:“知道了。” 她才不叫阿爷买呢,爱谁谁! 出了绥安伯府,斜对面就是长兴坊,进了坊门,孟允棠边走边想心事,没提防路上几个孩子在玩蹴鞠,直到有人断喝一声:“小心!” 孟允棠惊得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武侯黑衣;年轻郎君从旁边疾冲过来,身姿轻盈地一个倒挂金钩,将那只直向她面门扑来;竹鞠又给踢了回去。 “邵哥哥真厉害,邵哥哥和我们一起玩蹴鞠吧!”那几个半大孩子兴奋地跑过来,围着邵承祖蹦蹦跳跳道。 邵承祖道:“不行,我当差呢,你们自己玩啊。” 打发了孩子,他回过身来看向孟允棠,一张小麦色;俊朗脸庞微微带了点红,有些腼腆无措地问:“孟小娘子,你无事吧?” “我无事,多谢邵郎君出手相助。”孟允棠向他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无需道谢……”邵承祖想挠头,手伸到脑后才想起戴了幞头,他放下手没话找话:“孟小娘子,最近我家铺子里新出了十二色毕罗,你可要尝尝鲜?” “是吗?那我下午打发人来买。”提到吃食,孟允棠来了些兴趣。 邵承祖一听她感兴趣,眼睛一亮,忙道:“不劳烦孟小娘子,我给你送到府上去。你先回家,我顷刻就送来。” 孟允棠瞠目看着他。 他一边说一边就雀跃地往邵记毕罗;方向跑,倏忽撞到一位老丈。 孟允棠忍不住噗嗤一笑。 老丈抱怨:“邵二,走路看道,冒冒失失;做什么去?” “对不住对不住。”邵承祖忙忙地道了歉,回头一看孟允棠在笑,他红着脸跑了。 孟允棠回到家里时,阿爷已经去西市署当差了,周氏心神不宁地在房中徘徊,见她回来,一把握住她;手拖到房里,低声问道:“你祖母叫你过去是为何事?” 孟允棠不想阿娘伤心难过,就含糊道:“还是为了张家冒领功劳之事,祖母叫我不要说出去。” “不然呢?”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