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穆桂英心中也是放下了一块重石。
她虽然年迈,却在漫长的人生里也找不出几次求人的经历。
更别提是屈尊向二十岁的小伙子卑躬屈膝,几乎像哀求一样拜托他高抬贵手放自家一马。
令人不适的沉默氛围里,张玉清清冷的声音淡淡回响:“汝勿须言死,有仙尊在,逝去……并非终结。”
这话毫无感情,令人胆寒。
三人提心吊胆,不明白道子殿下此言的用意。
杨文广紧咬下齿,猛地双膝跪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顿时渗出血来!
“一切过错皆因某家听信谗言,冤枉了道子,强令怀玉不准接触仙教,与我母亲并无关隘。道子若不解气,文广甘愿自戕以偿!”
言毕,他双目圆瞪,身上释放出强烈的意志力来,抬起右手并指成枪,冲着自己的死穴就要下狠手点去!
“爹!”杨怀玉目眦欲裂,吓得六魂无主,下意识的大喊一声。
穆桂英双眸里闪过一抹失落,转瞬即逝,随后浮现坚决之色。
下一刻,杨文广凝固在空中的手臂青筋毕露。
他脸色惨然,显然正在用尽全身气力想要戳穴身亡,来换取道子网开一面。
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使指尖再前进一丝一毫。
“够了!”
道子的声音蕴含着些许恼怒:“汝之年岁莫非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当着仙尊的面,你要吾在你母你子面前逼你自杀?!”
“汝要置吾于何地?!”
丝绸帘幕刷地一下向两边分开,露出道子丰神俊朗却微愠的脸庞。
他静静的注视着杨文广,挥手散去了钳制住对方的法力。
被小自己一辈的道子像是呵斥后辈一般责骂,杨文广的脸颊也是微微泛红,口舌笨拙地道:“对…对不住,道子,某家并无此意!”
杨怀玉脸上两行清泪流淌下来,苦苦哀求道:“还请道子殿下原谅我爹,他乃一介武人,不识大体,胸无点墨,被文人相公一席话语就轻易蒙骗了。怀玉愿意替代我父受罚,甘愿无悔!”
“哼!”
张玉清冷哼一声,间隔了一会儿后才收敛怒容,抬眸望向杨文广:“汝说被人所骗,究竟是何人欺骗了你,详细说来。”
杨文广抱拳站定,心知这恐怕就是道子给予的最后一道考验了。
若自己肯合盘托出,与那些人划清界限,道子殿下才会真正接纳自家。
否则,无论话语说得多么动听,行动表现得如何刚烈。
说到底还是个两头下注的骑墙派。
不过既然他已经来了溪山,心中也早已有了取舍。
否则,但凭穆桂英一席话语,怎可能真的把他绑来?说到底,他也是在等母亲给他一个更换阵营台阶。
一念及此,他也不再犹豫,当下就将前因后果一一述来。
“此事说来,皆因我一念之差,铸下大错矣!”
杨文广长叹一声:“那日怀玉回家,欢欣不已的讲述自己受了仙人青睐,得授仙法,脱胎换骨,将来有望超凡脱俗,遁入仙界。”
“我初始仍略有怀疑,生怕他被江湖术士所骗。后来经由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有仙人降世临凡,赐下仙缘。”
“而怀玉,也竟成了二十二位仙人道统传人之一!某初始心怀大畅,不过很快,朝廷里对于仙尊的态度就区分成了两面。”
“以刘沆相公为首的一派认为,仙人若是插手人间,必起祸殃。须得钳制一二,确认仙人在这世间的显圣极限究竟到何处为止。”
“其中坚定派系则拿出证据,认为仙尊为官家出手一次就须消耗万两黄金做沟通之桥,显然昭示了仙人必与凡世有别,不可无故插手扰乱凡间。
毕竟,就连仙人自己也有言曰:人仙有别,无法亲自出手为我等超渡红羊灾劫。
不过这毕竟不保险,于是他们就打算联合起来,试探出仙人的极限。
却不想,此举恶了上仙,才有了略过百官与朝堂,又拔擢提升了一位道子也就是殿下您超凡入世,执掌仙教一事。”
杨文广将他在朝中听闻到的消息娓娓道来。
“由于道子殿下您的凭空出世,导致了原本就混乱不堪的三分朝堂再次四分五裂。
原先朝中大臣大多分为‘自治派’与‘尊仙派’,还有以八贤王为首的‘道统派’。
由于怀玉的关系,某家亦理所应当的加入到了八贤王的‘道统派’中。
‘道统派’与‘自治派’的矛盾最深,两方争斗不休,八贤王一直在筹划着罢黜这批文官,扭转朝廷风向,往民间大肆传教的路子走。
然而由于道子您的出现,‘道统派’的人发生了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