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长生殿。
此处原本唤作大庆殿,是举行仪式典礼之地,因着赵祯感念仙人恩情,而改名为长生殿,负责供奉仙尊法身以及作为赵祯修道场所。
由于改作了宫观,此殿的陈设布置也大为变样。
大殿正中供有长生仙尊的金身法相,由皇造局遣匠人精心打造而成,共耗费白玉二吨黄金千两,底座是纯铜的,耗费十数万贯钱熔炼了放才制成,工时都去了整整二十二日。
殿中随处可见奇石、异草、香炉、神像。
太监及宫女全都换了宫中常服,扮作乾道、坤道,人人手持道经,摇头晃脑诵读不止。
赵祯披散着长发,盘膝坐于蒲团之上,五心朝天,感悟道法自然之理。
曹皇后同样一席青色道袍,遮拢了她曼妙的身姿,卸了凤冠霞帔,只在脑后插一根木簪,素面静心默默念诵典籍。
粗壮的熏香缓慢燃烧,时而有人念经诵法的声音响起而已,一切显得是如此的和谐、自然。
稍倾,曹皇后的脸皮微微抽动,略带些烦躁的翻开眼皮,望了一眼物我两忘的赵祯,犹豫了一会儿道:“官家……”
赵祯无悲无喜的睁开眼眸,眼中一道灵光一闪即逝,抬手微微下压止住了她的话语,正色道:“首先,请称朕为道友。”
“……道友,我念诵长生经文已有千遍,却未曾感应到仙尊投下关注,请问道友所言默念经文千遍便感应到了仙尊在天外注视自己是否为错觉?”
赵祯哈哈大笑,抚须而道:“曹道友此言,恰恰佐证了朕乃是上仙挂怀之人,可谓是简在仙心,难怪近几日朕觉得身体康健了不少,想必是修道有所成就了。”
曹皇后微微滞住一息,没好气的甩手站直身躯道:“既然如此,那陛下一个人在此地修道好了,臣妾要回慈元殿去了。”
她性子不耐清修,再加丝毫感应不到赵祯所说的仙尊注视,便打算等那位长生教的道子掌教重建宫观并下发修道典籍之后,直接运用自己皇后的身份快速传教百人晋升,获得仙尊一缕赐福来完成入道。
“呵呵。”赵祯含笑道:“皇后既徒劳无功,也无碍与朕在这耗糜时日了,请便吧,朕要虔心感应仙尊了。”
送走了皇后一行人,赵祯闭目养神,心中却略微叹息一声。
‘仙尊,为何?莫非朕这天子,竟与寻常百姓在您心中并无丝毫不同吗?’
没等他琢磨明白这个问题,忽听得宫外响起禀报之声。
“报!开封府尹递来齐侍郎一案的结案奏折!”
“呈上来。”
赵祯打开奏封,细细读完,又结合皇城司的秘密调查报告两相对照,不免得冷哼一声。
“魑魅魍魉,跳梁小丑尔。”
死了个齐侍郎不算什么,他嘲讽地是诸位官员看到齐侍郎死后,一个个痛哭流涕的四处求购长生教的法器庇体。
这些官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是做绝了,他赵祯为帝这么些年,也是见多了这些人两面三刀的样子。
却不想如今见到他们当面向自己痛臣要全力遏制长生教发展,背后却一个个早就钻破了脑尖想要入教,还以为自己不知道。
“行了,批告蔡府尹朕知晓了,允他请长生教道子来京做‘荡魔法事’,不过能不能请得到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朕派去觐见道子的信使全都被挡回来了,可帮不了他半点。”
赵祯随口批复道,又想起了什么笑意不止,补了一句:“对了,记得让他先跟刘卿报个备,朕担心刘卿年纪大了糊涂,不同意此事反而把事情闹大,万一惹得道子发怒,苦的便是城中百姓。”
“一只不知游荡在何处的妖魔就藏匿在汴梁城内,朕每每想到这一点,就心中不安呐!”
说到这里,赵祯的语气中带着十足真情实感。
唯有这座大殿中身长三丈的仙尊冰冷塑像,才能叫他心中踏实一点。
赵祯坐在蒲团上发了会儿呆,想了又想,忽然开口对着诸多太监宫女道:
“朕欲量全国之物力,结道子之欢心,尔等可有何计策呈献?”
红羊妖魔陡然现世让他坐立难安,生怕下一刻进宫传讯的军士就报告说大宋境内狼烟四起,妖魔作乱,四面楚歌,各地伤亡惨重无比。甚至西夏、金国、辽国趁机入侵,吞并疆土,手下的文臣武将逃的逃,叛的叛,就剩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眼下唯有修仙自保,掌握足以降服红羊之力才可令他感到安心。
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拜长生仙尊为老师,甘为真仙座下一弟子。
无奈这位仙尊与人间远隔不知几万里,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先接触这位道子试试看。
王长生这位道子的生平资料早就被皇城司挖掘的一干二净,九族上下根源由来都被调查的一清二楚,现如今就放在他的蒲团旁边随时可以检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