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观就坐落在汴梁城外溪山半腰处。
庙中除了年过半百的吕梁道长之外,便是四五个未及弱冠的道童,历年来皆香火寥寥,声名不显。
当今官家虽说推崇道教学说,但无奈汴京城中大相国寺威名赫赫,几乎将附近的信众一网打尽,香火鼎盛至极,寺中装潢富丽堂皇金身塑像奢靡无度,来往高官、权贵也络绎不绝,凡夫俗子自然是玩了命的朝拜供奉。
吕道长年轻时看的眼热,恨不得蜕了道袍披上袈裟,无奈舍不得一头青丝。
现如今蹉跎经年他也已老态龙钟,青丝成了华发,却早也习惯了清汤寡水的观中生活。
清苦点就清苦点吧,吾道心甚坚!
青松石涧下,吕梁道长抱拳守定,吐纳元气,正巩固一颗向道之心,突觉天空剑光摇曳,有仙人自天而降,呼啸间掠空而过,直奔山头而去!
当是时,吕梁道长一张面皮憋得紫红,也顾不得早课打坐了,一撩衣袍露出两条黢黑毛腿,口中喷出一道尖叫:“仙,仙仙仙……仙人!!!”
“师傅师傅!!”几名道童兴奋欢呼:“我也看到了,看到了,有仙人御剑飞行,往山上去了!”
“吾道不绝矣!”吕梁道长热泪盈眶,回想起他自幼被家人送进道观,至此已足足四十余年,莫非是终于感动上苍遣下谪仙渡他成仙?
“徒儿们,速速备好衣冠道袍,去迎接上仙!”
虽然拿不准上仙的真正来意,但吕梁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阅历敏锐的告诉他,这也许是他这辈子真正从凡夫中脱颖而出,接触真仙的唯一机会了。
管它是神是佛,只要能渡他脱离苦海,当和尚也认了!
若错过此番机缘,恐后悔大半生!
几人连忙穿上平日舍不得穿的长袍道冠,翻出压箱底的熏香引燃,又由吕梁当先持香而行,迈腿朝着记忆中剑光消失处行去。
山路艰难,好在师徒几人平日偶尔也会入山采药。
附近的百姓家中若有人生病,多是入观来求药,道士们几乎都懂一点药理,入山也是常有的事,行走之间倒不至于拖沓。
汴梁地势平原,山脉也不甚高,不过一二十分钟,便可遥遥望见山峰平顶处,有青衣仙人端坐于地,身躯却微微悬浮,不沾尘土。
更令吕梁心惊的是在仙人侧,一柄花纹繁复的飞剑削石如泥,尘土翻飞,几乎肉眼可见的在雕琢出一个洞府的大体模样出来。
‘这,这是真仙手段!’
霎时间,所有怀疑都尽数消散,吕梁眼角两行热泪再也维持不住,顿时老泪纵横,隔着数十丈便扯着嗓子含糊哭喊。
“仙长!仙长!”
“咦?”张玉清微睁双眸,瞥向来人。
区区凡人,竟敢惊扰修仙者?
张玉清见惯了东荒散修肆意屠戮不知好歹的凡人,知道一般的凡人遇到修仙者巴不得多生几条腿逃跑,还是第一次见到自个儿往上凑的。
好在他遇到的是我,若是魔修,怕是死了之后还要被人抽魂剥皮。
几道念头稍一流转,张玉清神念一动,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便将吕梁摄取过来。
吕道长喊了两声,便觉得脚下生风,一股莫名而来的巨大力道钳制住了他,随后整个身子腾空而起,眨眼间便到了上仙座下。
“你是何人?”
上仙的嗓音钻入耳中显得虚无缥缈,威严无比,一张仙颜毫无表情却又令人望而生畏。
吕梁不敢多瞧,生怕恶了仙人,五体投地跪拜行礼,面带恭敬虔诚一一述来:“上仙容禀,小道乃长生观观主吕梁,道号清风,自幼一心向道,性质纯朴……”
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一股巨力死死堵住了他喉咙,半点音也发不出来。
“唔,唔唔!”吕梁冷汗狂飙,就听得上仙不耐的声音再次下达。
“讲重点,此世为何世?”
话音落下,吕梁总算得以呼吸,他佝偻了几分身子,乞求道:“上仙恕罪,恕罪!如今已是大宋至和元年,此地正是国都汴梁,当今官家是真宗第六子,登基至此已三十有二年,政通人和……”
他一边说,一边频频翻眼观测上仙的脸色,却见上仙越发不耐,知晓自己又多嘴了,也不管其他,只是哭道:“上仙,小道苦等四十余载,总算得遇仙缘,请让小道侍奉在您左右,弥补罪过吧!”
张玉清却没心思管他,脑海中念头纷乱不休,
宋?莫非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宋朝?
“你可知包拯其人?”
“包龙图包大人?”吕梁止住了哭声,疑惑地想道:‘民间传说包大人日审阳间,夜审阴间,乃是地府阎王转世投胎,莫不是真有其事?上仙为何独独问起他?’
“包龙图屡断奇案,为官清白,汴梁城百姓都十分敬爱他,小道也略有耳闻,只是这位如今已转任地方官外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