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对我救了孩子有什么不满吗?
——你为什么心虚?
——已经变成恨了,为什么?
苏黎满头冷汗的睁开眼,愣怔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儿童房里,陪儿子的时候睡着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梦到,米禾说的这几句话了。
其实不止是做梦的时候,这几天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想起这几句话。
苏黎一边觉得邪门,一边又隐隐担心,这会是某种征兆。
她叹了口气,转头朝墙角看去。
果然,苏瀚堂正一动不动的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就像是要把自己,藏进无人可见的阴影里。
自从被救回来之后,这孩子就一直这样。
无论谁问都不开口,跟他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苏瀚堂就会控制不住的发抖。
心理医生请了一个又一个,能尝试的方法都用尽了,最后也得出个仔细陪伴,尽量安抚的结论。
想到这里,苏黎的眼圈又禁不住红了起来。
她的儿子明明是活泼可爱的,哪怕平时捣蛋了些,本质上也是个开朗乐观的小孩,可现在……
苏黎低头擦掉眼泪,尽量柔和了声音:“堂堂,快吃午饭了,今天想吃什么呀?妈妈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西红柿炖牛腩好不好?”
可回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苏瀚堂甚至连眼睫,都不曾有过一丝颤动。
苏黎终于坚持不住,捂住嘴跑出了儿童房。
别墅里只有他们母子两人,魏明邵去了公司,家里的保姆和佣人,都因为苏瀚堂害怕见人而放了假。
苏黎跌跌撞撞的跑回卧室,边哭边打电话:“爸!你帮帮我,帮我查……”
话说到一半,苏黎的喉咙止不住一哽。
直到那边传来父亲的追问,她才咬牙开口道:“爸,你帮我查查明邵。”
电话那头的老人大惊失色:“查明邵?为什么?”
苏黎张了张嘴,半晌没发出声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警方那边的线索断了,被抓的绑匪一口咬定说,他们就是想绑架勒索。
可真要是为了勒索,他们为什么要带着堂堂跑那么远?为什么明明报了价却没有去交易地点?
关于这两点,绑匪的解释是,他们带着堂堂跑去隔壁市,是为了方便撕票,没有去交易地点,则是怕他们会报警,为了安全考虑才先试探了一次。
这些理由,听起来似乎也能勉强说得通,但也仅仅只是说得通而已。苏黎直觉里面另有内情,可六名绑匪口供一致,警方也查不出其他线索,案情直接陷入僵局,再这么拖下去,恐怕就真要这么结案了。
可苏黎不甘心。
她健健康康的儿子变成了这样,让她怎么能接受这种漏洞百出的调查结果?
“我不相信那些绑匪的口供……该查的人我们又都查过了。”从儿子失踪起,苏黎就查了那些有可能针对他们家的人,“爸,你帮我查查明邵,就当是……就当是让我死心。”
她是真的查无可查了,也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电话那边的老人叹了口气:“知道了。”
虽然不清楚女儿为什么会怀疑到女婿头上,但暗中查一查也不影响什么,就当是换个心安。
*
米禾是下午一点才提着保温桶赶到医院的,保温桶里装的是保姆炖的排骨汤,但按照那几个大美人的教导,她得说这汤是她亲手煲的。
米禾还不太习惯说谎,所以汤里的枸杞是她放的,好让这个‘亲手煲汤’稍微具备那么一点点真实性。
刚迈出电梯,米禾就怔了怔。
只见走廊的正中间摆了个十分宽敞的躺椅,真的很宽敞,竖着放都占领了走廊的四分之三。
躺椅上睡着个手长脚长,穿着花衬衫大裤衩,戴着墨镜的青年。
最离谱的是,这躺椅旁边还撑了把花里胡哨的遮阳伞,而两边墙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画上了非常具有真实感的海滩和海浪。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射进来,凑齐了全部的沙滩元素。
米禾甚至从这人身上感觉到了简单纯粹的快乐情绪。
米禾:“……”
人类,果然多种多样。
“呦,你来啦?”花衬衫大大咧咧朝米禾打了个招呼。
米禾:“……”你谁?
花衬衫勾下墨镜,把脸露了出来:“是我啊,好久不见,米小姐。”
米禾从脑海里扒拉出这人的影像。
哦,是那个陆远川!被她牵连的受害人!
“确实好久不见了。”米禾还挺高兴,虽然大多数人类,都是宁可住精神病院,也不愿意蹲大牢的。可陆远川明明可以哪里都不蹲的,偏偏却被她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