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便先落桃花吧。”
少年郎看着那半山腰处温泉边上的三千余株桃树轻念出声,抬手将身后背着的木匣抛给一旁呆愣的燕不武。
随后手中谷雨剑扬起,剑身停顿片刻后又微微落下,与此同时那浩瀚如云烟一般的剑意往那片桃林沉下,枝干弯曲,桃花被压下枝头,不可计数的淡粉色的花瓣摇曳着落下。
“我的老天爷”
一旁的燕不武那被剑意压得矮了一寸的桃林喃喃出声,目光落到那不远处那清俊的少年郎身上时下意识的停止了脊背,抱着怀中的木匣带连带着胆子都壮了几分,看着脚下的岐山,恍惚间觉得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了。
“何必如此?”
山巅之上,那清瘦的老者望着那片桃林缓缓地摇了摇头,可依旧没有丝毫出手的迹象,仍是默默地看着。
“人已故,要这物又有何用?”
少年郎心有所感,望着山巅心中默念了一句,下一刻长剑猛然挥出,整片桃林被拦腰折断,那一剑夹杂的剑气卷起狂风将桃花吹得漫天飞舞,唯独余下那那桃林边上的木屋。
“看样子,我这师侄”
“”
老者身旁站着的吴春秋看着那座完好的木屋笑了笑,凝重的神情又缓解了一分,看样子那人还是惦记着些许她娘亲当年的香火情份。
“还是识大局的”
吴春秋的余光落到了清瘦老者身上低声道,从某种意义来说,自己也不希望他一意孤行,非要与这岐山不死不休,毕竟他也是自己的师侄,眼下也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或许吧。”
清瘦老者仰头望着天暗自念叨一声。
半山腰处,
谷雨剑出后,
少年郎一步迈出,踏至屋前,随手将手中的谷雨剑笔直的插在门前的泥地中,望着自家娘亲住了十余年的木屋顿住了步子,思绪翻涌。
“你本来要仗剑骑马走天涯,只需行走一趟天下,历练一番红尘,回山便能做那板上钉钉的大剑仙。”
“天下剑道最高那座山头的下一任山主,超脱凡俗的陆地神仙,千百年来独一份的女子大剑仙”
少年郎望着木屋前自家娘亲早些年间练剑余下的痕迹低声自语着,恍惚间看到了一个惊才艳艳不染凡尘的小姑娘练完剑后趴在那石桌上憧憬着下山后的种种。
“可你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人,一个没甚前景的泥腿子,本应该是风马牛不相及,可偏偏高高在上不然凡尘的女子剑仙为了那卑微到尘埃里的泥腿子断了剑道,卖了马匹”
“后来那泥腿子青云直上,位极人臣,手握数十万虎狼之士许你一座江湖可临了还是没能等上”
少年郎低声自语道,没有太多的停留,只是最后看了一眼,转身时,谷雨剑身有光芒流转,剑气弥漫,顷刻间整座木屋化为齑粉。
自家娘亲已经葬在了上京城,这岐山的故居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毕竟这座天下剑修最高的山头可没有半点的人情味。
“罢了,罢了”
“这才是他原有的性子。”
清瘦老者望着那片被夷为平地的桃林轻叹了一口气,少年郎的行为并未出乎他的意料,可眼眸中的神色还是难免暗淡一些。
“老头子,我这师侄少年心性难免”
“不必多说,这孩子的心性,老夫还是了解的,这数年间,即便是隔着千里之遥还是有诸多事迹传到老夫耳中。”
清瘦老者打断了吴春秋的话。
“不过这样也好,每个人心中剑道皆是不同,他这心性和过往,若是今日不死想来日后也是一条通天的剑道。”
清瘦老者突兀的笑了笑,
“老头子,还是要出手吗?”
吴春秋凝重道。
“他已经来了。”
“可他终归而言也是师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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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瘦老者笑问道,往前迈出一步身前云海仿佛从中破开一般,一分为而,连带着天外的朝阳落下,那衣决飘飘的老者好似仙神。
“于一名剑客而言。”
“倒在剑下,是最终的宿命。”
老者双脚踏空长身直立,整个人便似一把天地间最为锐利的长剑,气势甚至于还要盖过身后下方那座极尽巍峨的岐山。
“他如果死了,”
“老夫亲自为他垒坟,烧纸”
“他如果胜了,”
“想来往后天底下还要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剑仙,要知道人间之上还有天门或许他能”
清瘦老者迎着朝阳极目望去,最后低头看着那山腰处的少年眼眸中是掩盖不住的赞叹之意,可也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因为自己走的是最纯粹的剑道。
半山腰,
桃林前,
“此剑本无名,是晚辈回凉州时偶然所的,又因那日刚好是庆安三十八年三月六日,便胡乱取了个惊蛰名字。”
少年郎手指合拢在剑身轻抚而过,清亮的剑身映衬着瞳孔中的淡漠,仰头望着那山巅的清瘦老者时,周遭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杀意,可还是莫名的让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