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交界之地,
邺城,
一袭戎装的女子持剑站在城楼之上远眺而去,目之所及皆是黑红,黑色的是被猛火油灼烧得焦黑的地面,红色的是冒着热气的鲜血,倒地的兵卒仰头呐呐的望着天,温热的血液透过皮甲,顺着伤口不断涌出浸入地面,低洼之处甚至已经可见血液汇聚成泊,血泊之中可见大橹起伏,要知道两国兵卒厮杀起来都是不要命的主儿。
所谓战于盈野血流漂橹不过如此,战况之惨烈甚至不亚于与那些外族有死无生的厮杀,要知道燕赵之地出慷慨悲歌之士,皇室勋贵不论,单单赵国兵卒的悍勇绝不亚于韩国。
“长公主殿下,我等出兵至今已经月余。”
“如今我军兵卒减员,四成有余,这仗在这般打下去,咱们大燕本就不厚底子实在扛不住啊,如今韩都已经攻破许久,不若便退去吧。”
戎装女子身后一位老将望着底下城外尸横遍野的燕地儿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若是本国作战不止如此,可如今这是在帮别人,这般损失实在是让人承受不起,倘若是换成寻常军队,这般惨烈的战局早就已经溃散。
“燕,乾是同盟之国,这国书也是父皇当初亲自定下的,出兵之举也是举国通过,眼下又怎能轻易退走,至盟国于不义?”
那戎装女子正低头细细的擦拭着长剑上的血渍,听着身后老将的言语怔了怔最后还是轻叹一声,毕竟眼下的损耗也实在超乎了当初的计划。
“长公主殿下,您要知道。”
“虽为同盟,可我等已经仁至义尽,这趟我大燕挥兵拦路彻底和赵国撕破脸皮,同时也给了乾国鲸吞韩国之机。”
“眼下韩国已经彻底被乾国吞下,于情于理,于国于法,都说得过去吧?”
“若是一般兵卒也就罢了,可这是赵人,眼下也是打急眼了,已经有了不死不休之势。”
“他日若是乾国违背盟约,背信弃义!”
“我大燕岂不是……”
“末将知道那乾国殿下与皇室交好,更是救下长公主姓命,可不论如何还请长公主殿下以……”
那老将欲言又止。
“够了!”
那戎装女子闻言冷喝一声,三品巅峰的气息席卷而来,那老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闷哼一声后,退了两步。
“邓将军,慎言!”
“邓将军,慎言!”
周遭的其余将领听到这番言论也是暗自皱眉出声提醒道,有些话虽然心里清楚,可清楚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毕竟这趟出兵的决策确实是陛下亲自定下的,领兵的又是陛下的长女,此番言论,如此质疑实在有违为臣之道。
“末将,糊涂。”
“还请长公主殿下责罚。”
那老将说完后也是察觉到了言语中的不妥单膝跪地拱手道。
“罢了,罢了。”
“邓老将军也是忧心过重失言如此。”
“下不为例!”
可目光落到那老将周遭上上下下十余道深浅不一的伤口上时,语调还是低了下来,连带着周遭气息一并重新收敛。
“诸位将军,本殿知道尔等的心底也是颇有怨言,可眼下我大燕兵卒伤亡惨烈,可对面城中的赵军不也是如此?”
“要知道如今赵国已经展露出问鼎天下的野心,我燕国虽然兵卒悍勇,可国力不强,在原本的七大国之中和那韩国区别不大。”
“若是日后赵国一旦解决了北边异族的侵扰的问题,首当其中的必然也是我们相邻的燕国,现在出兵就算我大燕和乾国没有结盟,也应当出兵防止赵国坐大!”
“敢问诸位老将军,我姬9儿这番言语。”
“可有半分偏允?”
姬9儿收剑入鞘,
目光在场中诸位老将身上扫过。
“不曾有半分偏允!”
那先前开口的邓姓将军点头道。
“可末将心中还是有一个疑问,若是这个疑问不能得到解答,老臣便是战死沙场,也定然死不瞑目。”
“还请,长公主殿下能够解答!”
那邓姓将军跪倒在地久久不愿起来。
“你说吧。”
姬9儿大抵也是猜到了邓姓老将军的疑问,不过眼下也应当给出一个解释了,毕竟战事一时半会该结束不了。
“敢问长公主殿下,我大燕十万兵卒为乾军阻敌,已经靡战近月,那原本的乾军如今又在何处?”
“为何迟迟不见踪迹?”
“莫不是要等我燕军和赵军鹬蚌相争,打得两败俱伤,”
“再来渔翁得利?”
那老将头颅仰起高声问道。
“诸位将军且看!”
姬9儿从亲兵手中接过地图徐徐掀开。
从旁边随手折下一段烧的焦黑的枯木的在地图上连连划过片刻后两条黑线跃然在地图之上尖端是一个箭头。
“这便是乾国的行军路线。”
“至于迟迟尚未赶到正面战场,如今9儿已经划出,想来以诸位将军的兵法韬略一看便知原因何在!”
姬9儿说完后侧来了身子,底下的老将瞬间围拢上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乾军的行军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