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在山上带得久了些,不懂也在情理之中。”
“这嫁妆也不讲求定数。”
“寻常百姓几斗米,几担栗也是够的。”
老道士很是慈爱的揉了揉鱼桃夭的脑袋。
“可是咱们山上没有那么多银子。”
“老祖宗年纪又大了,不能让老祖宗操心。”
“鱼儿往后一定努力给自己挣嫁妆!”
“鱼儿算了算,到时候给柿子挑十担面去!”
“不,二十担!”
“顿顿给他做酸辣面片汤吃!”
鱼桃夭挥舞着拳头很是认真的开口道,糖葫芦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酸辣面片汤是天下第二好吃的东西,往后成亲了顿顿吃酸辣面片汤也是极好的。
“小祖宗……”
老道士哭笑不得,
龙虎山穷吗?
想来是不穷的,
随便一颗丹药放到俗世中便能卖出三五两银子,好些的丹药便是几十上百两也是供不应求,若是天下闻名的龙虎丹放到俗世中便是数千上万两银子也是大把大把的人抢着买,可感情在这小祖宗眼中自家已经穷的只剩丹药了。
“小祖宗!”
老道士扳直鱼桃夭的脑袋,
“你嫁人那日,老祖宗我许你十里红妆!”
一副嫁妆六十四抬,
半副嫁妆三十二抬,
小门小户陪十六抬,
贫苦人家两床被褥,
家徒四壁一卷凉席,
再不济便一对红烛,
而所谓十里红妆多指一副嫁妆六十四抬,
这已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顶点,偶有一百二十余抬是极少数,而观老道士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是当真要让那大红妆奁绵延十里。
真真切切的十里红妆,
“小祖宗!”
“往后若是受了委屈便回来,”
老道士顿了顿,
想起那人的身份苦笑一声,
刚刚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讲到底活了百二十年更能掂量清楚自己的实力,没有说那些“大气磅礴”的狠话。
“整个龙虎山都是你的娘家!”
老道士的语调低了下来,
“若是殿下当真欺负你,老祖宗那劳什子国师也不当了,回咱们的龙虎山,老祖宗天天给你做糖葫芦吃!”
老道士这辈子活了百二十年,前半生下山游历走南闯北,后半生为了宗门心力交瘁,可唯独十几年前在山门下捡起那个弃婴,不食人间烟火的老道士开始学着山下寻常妇人带娃,望着巴掌大小的娃娃渐渐长大成人,跟在屁股后边一口一个老祖宗,也是从那时候起自己才晓得自己这一生除了宗门外,还多了一丝牵绊。
“老祖宗,您都知道了?”
鱼桃夭仰头望着老道士,
听着言语中一口一个殿下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
“我的小祖宗呦……”
老道士哭笑不得,山上的日子太过简单,
让这小祖宗心思也生得太过单纯了些。
不过转念一想,
那人坐在人世间的最顶端,
那人说与,
四境百姓,八方山鬼,听,
那人看与,
江山社稷,山川湖海,景,
时间长了想来也太累了些,
身旁躺着个心性单纯的姑娘或许也是极好的,至少没有后宫那么多算计来算计去的糟心事,同样也不会太过愚笨。
说起来自家小祖宗十六七岁的年纪便能熟记千百道丹方,在修炼一途也是畅通无阻,本就是极其聪慧的姑娘,只是涉世未深没那么多心眼罢了,同样这辈子不奢望这小祖宗母仪天下,只求这小祖宗能在那人心中有一席之地。
一杯醇香的陈酿美酒下肚,又是举杯满上,没有用内力逼出酒劲,只是用身体硬扛着,老道士喝得醉眼朦胧。
……
城门口,
“吱呀吱呀……”
一辆板车从城外徐徐驶来,
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恶臭,
守城的兵卒捂住口鼻,只是远远暼了一眼那人手中的文书便很是嫌弃的挥了挥手,既没有问来意也没有收入城的银子,看那枯瘦的模样想来也干不出什么为非作歹的事,看那脏乱的身子也晓得兜里掏不出银子索性痛快些。
秣陵县,
那人仰头望着城门口斑驳的大字嘴角抽了抽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拍了拍身后的板车。
此刻正值未时末,街道空空荡荡,没有参加宴席的百姓也到了饭点城中炊烟袅袅,踏地青石板上是大红色的鞭炮碎屑。
车是板车,
拉车的不是牛马,
也不是驴子骡子,
而是人,
姑且这么称呼吧,
枯黄的头发不知道染上了什么污秽一绺一绺黏在一起,细细看去还有跳蚤撒欢的蹦跶着,身上的衣衫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用褴褛来形容也差了点意思,已经为整个身子仅存着几块布条遮挡了几处重要的位置。
露出的上半身已经枯瘦得清晰可见的肋骨的痕迹,下半身大腿还比不得寻常汉子臂膀粗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