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扶伶月撇过头去。
“你要不要试一下,只吃鹿肉的话太腻了。”沈宁不等子扶伶月回答,就将剩下的一部分野菜放在了她的面前。
子扶伶月没有拒绝沈宁的好意,假意捻起几片野菜放入口中尝试,眼神微微一亮,却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是天师府的弟子,为何烤肉会如此讲究。”
看着烤着的鹿肉,沈宁目露回忆,片刻后又摇了摇头,释然道:“我们天师府的修行者不比青衣司,大多是师尊从大晋各地捡回来的有资质的孤儿,我同样是师傅从东皇大泽捡回来的。”
“东皇大泽,人妖两族的边境?”子扶伶月问到。
沈宁点头,“在师尊带我会天师府之前,我是跟着一个瘸子生活的,他无名无姓,每天就带着我在山上打些野味过活,远离战场,日子过得倒也潇洒惬意。”
“后来呢?”子扶伶月咀嚼鹿肉的动作慢了几分,对沈宁的过往好像很感兴趣。
“后来啊,妖兵来了,瘸子为了让我活下去挡住了追来的妖兵,等我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具残破不全的尸骨了。”沈宁微微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死了,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离开那片山林,至少要在为他养老送终之后。”
子扶伶月放下手中鹿肉,看着沈宁的眼睛,认真的问道:“他既然是因妖而死,你为何不思除妖务尽,反而.....。”
吃人嘴短,后面几个字子扶伶月并未说出口,反倒是沈宁洒脱一笑,淡然道:“因为那个瘸子他太善良了,善良到对受伤的妖兵施以援手,善良到快死了,还在告诉我不要怨恨它们,不要想着为他报仇。”
“所以你许下的大宏愿是结束人妖两族之间的纷争。”子扶伶月现在似乎能够理解,沈宁为何会拼死护住那条白蛇魂魄了。
沈宁不置可否。“大宏愿是我师尊遇见我之后我才许下的,当时还提了个条件才肯入天师府。”
“条件?”子扶伶月有些诧异,天师府天师李玄机,她自幼便有所耳闻,很难想象那样的一个人会做出妥协。
“条件便是杀了那几个妖兵,如此我才能念头通达,一心修行。”沈宁说的理所当然。
瘸子是很善良,善良到能够不计较自己的生死,可沈宁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不可能放任妖兵杀了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至亲,还能够活下去。
“别光说我,你呢?”沈宁笑着问道:“你昨晚曾说想要我的修行秘法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大宏愿,我同样很好奇你的宏愿是什么?为此不惜身受重伤将我从神京城带出来。”
微风彷佛吹动了子扶伶月的心,她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眸,泛起了涟漪,“我的大宏愿是杀了上清宗宗主。”
“嘶。”沈宁倒吸一口凉气。
上清宗在仙门百家势力不弱,负责河南道的妖患问题,当初河南道尸患,上清宗出了不小的气力,方才能够如此快速的平定。
他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宗门为何会与子扶伶月有所仇怨。
像是看出了沈宁的疑惑,子扶伶月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上面还有着干涸的血渍,赫然写着上清宗三个字。
意识到问题不对劲的沈宁,眉头紧皱,“上清宗的令牌为何会在你手上?”
“河南尸患,上清宗屠戮了我小时候所在的宗门。”讲到这里,子扶伶月眼中的恨意难以掩饰。
“怎么可能!”沈宁不敢相信,“仙门百家自太祖高皇帝建国之初,便立下誓言互相不得攻伐,违者宗门覆灭,上清宗做为河南道大宗,在处理妖患的事情上尽职尽责,对当地散修更是照顾有家,每月还会遣送丹药,助他们修行。”
子扶伶月凄然一笑,“我将此事告知李司正的时候,他的反应与你一样。”
看到子扶伶月手上的令牌与神情,沈宁知道她不是无故放矢的人,这件事情或许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将此事细细讲与我听?”
两人四目相对,子扶伶月低垂眼帘,握紧手上的令牌,缓缓道:“当初我父亲是河南道一处小宗门的掌门,他年过百岁才生下的我,发现我根骨奇佳,却没有将我当掌门人培养。”
“他并不是不喜爱我,而是觉得宗门资源有限,把我留在宗门终其一生也不会有太高的成就,于是把我送往了青衣司。”
“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年仅十岁就完成了青衣司的各项考核,在青衣司苦修《二十四节幻术》后来河南道尸患爆发,我担心父亲安危,便主动请缨回到河南道。也就是我回去的那天,宗门惨遭屠戮,我父亲的尸体更是被焚烧殆尽,我在废墟中找到了还剩一口气的小师弟,他把藏着的上清宗令牌交给我,最后一句话是:上清宗违背了祖训。”
“除了令牌,现场还有其它东西能够证实是上清宗干的吗?”沈宁问到。
“没有了。”子扶伶月将令牌收回,“现场除了令牌,屠戮我宗门的人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