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动不了了。他这会儿正以一个极度不符合人体平衡的扭曲姿势定在了半道,等他终于勉强适应了这姿势,有精力注意到外面的时候,却看见了卫尘起的动作。
方暇:???
!!!
拉弓?!他是在拉弓吧!!
方暇一句“卧槽”脱口而出,紧接着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地朝着他的右肩胛而去。
幸之又幸的,系统脱离程序总算及时起效,方暇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的虚影,那支本该插进他肩胛骨的箭就这么直直地穿透了他的身体,没入了身后的木质梁柱之中,箭头深深插进柱子,箭矢的尾羽还在空中震颤。
方暇还为这个场景震惊不解,就看见远处的卫尘起一甩马鞭,就那么脱离还在欢呼中的了队伍,直直的朝这个方向奔来。
等到方暇最后离开的时候,两人的距离已经足够接近到他能看见卫尘起脸上的神色了——阴沉到可怕的地步。
再联系到对方刚才射的那一箭,方暇简直顺利成章地产生了这种联想:卫尘起这是想要干掉他?!
方暇:?!
为什么啊?!难道是因为第二次发现他没有在下面迎接,认为他是“大不敬”?还是终于想起当时他刚来这个世界的那一跪之仇?又或者发现刚才那个龙是他搞的小动作?
没有等方暇想出个所以然来,眼前的景象已经彻底变得虚幻。
而迟一步奔上楼的卫尘起沉着脸色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地方,他抬手抓住了那支已经停止震颤的羽箭,掌心用力、生生拗断了箭杆,断口处的木刺扎入掌中,鲜血滴嗒落下,他却好像全无感觉。
这么静默地站了数息,卫尘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快步走到窗边,食指拇指环住放在嘴边,打了一个哨声,那匹并未来得及拴的乌蹄骏马闻声跑了出来,卫尘起直接从二楼的窗上翻下,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他一扬马缰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了原地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连欢呼声都止住的众人。
卫尘起这时候能想起来、还赶去的地点,自然是城中秘密关押汤宴秋的宅院。
他在最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方暇对这个“人”的特别关注,而后者也确实好像能知晓一定的未来。
卫尘起也和杜望之就此事讨论过,二人都认同这位小神仙来到此世绝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此“人”——有东西下凡试图扰乱天机,所以天界之中才派遣人来处理吗?
那现在呢?他为什么又回去了?!
远处的宅院轮廓渐渐清晰,卫尘起却并未下马,直接一勒马缰、坐下马匹整个身体都直立而起,高高扬起的马蹄重重踏在了紧闭的大门之上,在一旁门房受惊到跌坐在地的惊恐注视中,他就这么直接冲进了宅院,只往主屋去,只是还未进到内就听见里面尖锐又惊恐的喊声。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要赎金吗?!”
“我——”
卫尘起终于从马上翻下,他快步过去,一脚踹开了房门进去。
原本正高声质问这院中仆从的青年被这一吓、声音一滞,在看到对面的仆从跪地朝拜的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此间主人。
——但却也是个满身血煞之气的凶人。
青年见状,对自己“被山匪绑架”之事越发确信不疑,他正咬咬牙强撑着准备谈判的时候,却见那人已经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
转身而去的卫尘起唇边扯出了一抹又冰冷又嘲讽的笑——
还有什么好看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甚至连问都不需要再问什么了。
他只是来确证一点而已。
现在连这一点都已经被确定了。
凡人。
终究只是凡人。
……痴、心、妄、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