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觉得这座城市说不定有什么奇怪的诅咒。
往常他都是对灵异说法嗤之以鼻的,就算有恶鬼又怎么样,活着的时候都奈何不了他,死了又能做什么?
他行事一向没什么顾忌,在警署的时候被看到了脸,当时本来是打算直接灭口的。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冒出一个绝不会是他本人产生的想法:
「怎么能伤害别人呢?不能做违法的事情。她也只是想要洗发水的牌子而已。」
当琴酒再次回想起这段,简直想把当时自己的脑子挖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绝不可能是他自己的想法!!
没能成功灭口没有关系。确定了山吹樱的身份后,琴酒决定在游行干道的两边找一个狙击点,在巡游途中把她干掉也是一样的。
知名偶像在万众瞩目的时候被杀害,不是也很刺激吗?
想到那头漂亮的樱发很快会沾上洗不掉的血,琴酒微微扯了下嘴角,开始架狙。
伏特加本该在这时候离开的,可他再三犹豫之后,还是道:“大哥,那个偶像出身的事务所是港口mafia旗下的,这样贸然杀掉她会不会……”
无论是佐仓身上还是他在警署的办公室,他们都没能找到物质X。在拿到手之前,肯定还要在横滨待上一段时间,这时候和地头蛇起冲突绝不是件好事。
“VODKA(伏特加),”
在伏特加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的时候,拉开保险栓的声音同时响起。黑洞洞的枪口像不见底的深渊,琴酒举着枪正对着他,声音里寒意森森:
“之前我忘记问了,你怎么对这些事知道得这么详细?”
“在横滨的这几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伏特加身体僵硬着,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表现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大哥就会立即开枪。之前所有在这点上选择赌一把的人全都死了。
“大哥,”他的喉结动了两下,冷汗把那件被称赞过的梅子色衬衫打湿了:“我这几天调查了一下横滨的情况,把佐仓之前见过的人和见面的地点都调查了一边。”
“那个学园都市的小妞,是和港口黑手党所属的女校进行的交流,陪同的人除了山吹樱之外,就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名干部。”
“但佐仓说,东西他已经从山吹樱身上拿到了。所以我怀疑东西现在可能在那个干部手里,就让手下的人查了一下。”
枪口没有动。
“结果呢?”
“上层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我打算近期联络波本,他应该知道不少东西。”
游行干道前方传来骚动的声音,能看到远处米粒大小的巡游车慢慢开过来。
琴酒把枪收起来,转身对准了瞄准器:“和波本说,今天我就要见他。”
“是,大哥。”
伏特加立即回应。
GIN的压迫感是数一数二的,伏特加一直紧绷着身体,直到进入电梯内才猛地呼出一大口气,扯了扯领带。
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明明他没做过任何背叛组织的事情,顶多是买了张山吹樱的海报而已。可他总是感到莫名的心虚。
伏特加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回到街道上,倚着保时捷边抽烟边打波本的电话。连续打了几次都没通,就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欢声雷动的人群像浪潮般迫近,他终于忍不住狠狠抽了口烟,在袅袅升起的白雾里再次掏出手机,切到直播画面。
开屏就是青春明媚的笑脸,雪白细腻的肌肤在特写镜头下也看不到毛孔。她微微侧着头向两旁挥手,上午九点多钟的日光投进她的瞳孔里,看起来是一种浅淡剔透的莹粉。
不再是萦绕着忧郁的灰黑色,而是这个国家的早春樱在冬日的阳光下热烈绽放。
伏特加吸着烟,目光从屏幕移开落到层叠的人群里。他看不见主干道内的场景,只是屏息凝神去捕捉欢呼中那一声微不可察的枪响。
砰——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伏特加想,他会把她的海报带回去,换下墙上那名女性偶像。人们会像遗忘女性偶像那样逐渐遗忘她,她的海报也会渐渐氧化褪色。
但他的公寓里不会再换新的海报了。如果他能活到回到故乡的一天,他就把她的海报带回去,贴到自己买来养老的房子里。
幸运的话,他能注视着她的眼睛死去。
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伏特加等待着,人群里却迟迟没有传出预想中的尖叫声,反而是欢呼一声高过一声。
怎么回事?大哥是不可能打偏的。
他下意识低头看手机,巡游车后面那只(伏特加觉得)蠢不拉几的海鸥拿着一串氢气球,气球爆掉了一只,里面的金箔和彩带纷扬而下,在车后撒了一地。
“我们看到海鸥君手里的气球破掉了一个,这本来是打算在偶像樱宣誓就职时放飞的。”
女主持播报的声音兴致勃勃,直播镜头里海鸥动作夸张地看了眼爆掉的气球,然后摇了摇头,显出很懊悔的样子,对听见声音转头看的山吹樱弯了下腰。
“海鸥君在向偶像樱道歉,樱酱摸了摸海鸥君的头。这个场面实在是太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