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感觉十分奇妙。 周遭围满了普通人,大人牵着孩子,在老师的带领下热热闹闹地参观校园。他们固然会因为自己这一行人的外貌和搭配而感到惊异好奇,但很快又会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对学校的衡量判断上,因为没有什么比自己孩子的前途更加重要。 他们把自己接纳成“同类”,并没有丝毫的排斥与恐惧。 自天内理子死后,那种始终将他与世界隔开的无形界壁似乎突然就消失了。 “诶,要我说,还是隔壁街区的枫叶国际学校好一些,他们是双语教育,可惜他们今年的入学名额满了……”一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正好走在夏油杰旁边,略有些自来熟地抱怨着。 突然被搭话的咒灵操使略有些不自在微微皱眉,但出于礼貌还是温和地笑了笑,斟酌着答道:“如果没计划让小孩出国留学的话,去那边多少还是有些浪费资源吧,诚之小学的数理教育还是很有名气的,特长课也很丰富。” “诶呀,我老婆也是这么说的,还说这里的特长班费用比外边的私教低些,可是孩子其实已经很累了,像我们小时候……呃,不过您看起来真年轻啊哈哈!”中年男人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旁边这位“父亲”并非他的同龄人,不免有些尴尬,不过更多的还是羡慕和感慨。 这个看上去稳重有礼的年轻人身着一身简洁的衬衫长裤,但披散肩头的长发,宽大耳垂上的耳扩和他手腕上的佛珠构成了一种宁静禅意的氛围,眉眼柔和浅淡,嘴角的笑意温煦却疏离。 他正牵着孩子的手,却很难让人相信他已经成家立业,就如同庙里本应无喜无悲的神佛突然走下神坛,走进花店里买一束玫瑰送给情人一般,给人以奇异的违和感。 “真好啊。”中年人摸了摸自己已然稀疏的发顶,释然一笑,感慨道,“年轻真好。” 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啊! 他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温文尔雅的丈夫,贤淑温柔的妻子,和安静懂事的孩子,再看了看自己家那个因为冲到人工湖旁边爬栏杆而正被老婆教训的熊孩子,忍不住长吁短叹:“诶,您们一家真是幸福啊,般配到令人羡慕。” 很久没有和陌生人,尤其是普通人这样心平气和聊天的夏油杰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他看了眼眸光清澈腼腆,丝毫没有反驳之意的清定,猛地攥紧了伏黑惠的手,默许了“一家人”这个说法,同样客气地恭维了对方一番。 多谢你了,伏黑甚尔,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夏油杰深邃幽暗的眸底闪过一丝奇妙的微光,忽而轻轻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语气亲昵而和蔼:“去交些新朋友吧,小惠。” “我和‘妈妈’要讨论下你接下来的特长班哦。”他笑眯眯地扬了扬手里的宣传册,泰然自若地如同一个真正的父亲。 当五条悟拎着一袋饮料和零食优哉游哉地走回来的时候,脸上原本漫不经心的散漫神情瞬间消失,恶狠狠地咬碎了嘴里的硬糖。 柠檬的酸意在舌尖酝酿,他黑着脸冲过去,将正揽着清定肩膀与其他家长相谈甚欢的夏油杰从这幅其乐融融的画卷里扯开。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人。 “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啊你这个偷腥狐狸!哇,老子的心好痛!被好朋友背刺了诶!” “……你收敛点,我们只是在正常的交谈——” “那就把手从我家小可爱身上拿开啦!不公平!老子也要听清定红着脸地叫我‘阿娜达’!” “……你正常点,悟。” 总之这略有些混乱的入校参观日还是顺利结束了,伏黑惠努力维持的酷哥形象被他过于活泼的家长们破坏得一干二净。他只能绝望地接受未来几年自己都会成为同学关注焦点的事实。 此刻他们已经返回家中,清定正将特长班的册子摊在桌子上仔细挑选,时不时和伏黑惠商讨两句。 年幼的男孩手里举着一支草莓冰淇淋,表情沉重,思索良久后突然仰头对着清定说:“我不反对你再嫁人,但你一定要慎重选择才好。” 千万不能再嫁给像自己老爸那样的人渣,他好多次听到自己的混账老爸在房间里偷偷欺负清定哥,那被控制的小可怜连哭泣求饶的声音都不敢太大声,但某个人渣却好像只会变本加厉。 他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真正可靠的归宿,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现在看来夏油先生好像还不错,但是男人都很会骗人,我会帮你认真鉴别的。”他的语气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发笑,但清定却非常认真地听了进去,并且露出了一个平和却无奈的笑容。 他揉了揉男孩看似坚硬却十分柔软的头发,眸光清澈,笑容沉静,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美无害,但说出口的话语却异常尖刻:“我还没有再嫁人的意愿,小惠,我答应你父亲的事还没做完。” “况且,选择权从不在我这里。” 他是战利品,是被征服的猎物,是天赐的奖励,是承载欲望的容器,却始终不算是个独立的人。 伏黑惠哑然,他默默转头,看向窗外徘徊着的夏油杰留下的咒灵们,即使有主人的操控和两位最强的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