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遥显然也不是很懂,“要不,你试着清洗一下?”
沈辞去打了盆水,又找了支牙刷,尽可能地把口琴各个部件都清洁了一番,但锈迹没办法完全清理掉,除非直接打磨,但他怕这样反而把琴弄坏,没敢这么干。
清洗过后,口琴还是干净了不少,看上去没那么陈旧了,他又用酒精擦拭过一遍,晾干以后重新组装起来。
不管能不能再用,留个纪念也是好的。
等他折腾完口琴,才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忙回到秦抑房间,果然看到他已经起了。
秦抑正坐在床边,一副刚刚睡起来还没完全清醒的样子,沈辞往他旁边一靠,像跟他分享新鲜玩意似的,给他展示刚刚清理好的口琴:“哥哥,你看。”
秦抑垂眼看向口琴:“哪来的?”
沈辞:“温遥给我的,说是我小时候用的,他送我的见面礼。”
“……他倒还挺会讨小孩子开心的,”秦抑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没少送你这种看起来精致的小物件吧?”
沈辞听着他这话,总觉得完整的句子应该是“没少送你这种便宜但看起来精致的小物件吧”,没忍住翘起嘴角:“你又醋了?”
“没有。”
狡辩也没用,这股酸味,还是他家秦少无疑。
沈辞果然还是更习惯时常打翻醋坛子的秦少,心里有点开心:“我试试还能不能吹。”
他自己也是玩过口琴的,因为这种小乐器非常便宜,不买那些名牌的话,一支普通的口琴也就几十块钱,他家里买不起钢琴,但口琴还是完全可以,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曾送过他一支口琴当做生日礼物,一直到他成年,那支口琴都还能用。
沈辞把口琴凑到唇边,轻轻吹奏起来,他选了首比较简单的曲子,但吹到一半,还是略感失望地停了下来。
不知道是簧片生锈还是什么原因,吹出的音已经不太准了,尤其有一个音失真得有点严重,这支口琴恐怕没办法再用。
修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倒还不如直接买个新的。
秦抑见他停下,忍不住问:“怎么不吹了?”
“口琴好像坏了,你要是喜欢听的话,我改天去买支新的吧。”
“坏了?”秦抑皱眉,“不是吹得很好吗?”
沈辞愣了一下,有些脸红:“哥哥,就算你想夸我,也不能夸得这么违心吧……”
“我是认真的。”
沈辞疑惑地抬头看他,两个人面面相觑,沈辞忽然意识到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犹豫着道:“你……刚才没听出,口琴跑调了吗?”
“有吗?”
被他这么一质疑,沈辞自己也不太肯定了,又吹了一下那个走调最严重的孔位,确实是跑调了没错。
他小心地再次问秦抑:“现在呢?”
秦抑眉头皱得更紧,嘴唇抿直,半天没有吭声。
沈辞心头一凉。
秦抑真的……没有听出口琴跑调?
这是他从未预想过的状况,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近乎慌张地把口琴收了起来:“呃……应该是我听错了,太久没吹,我也不知道本来是什么调了,还是不玩这个好了,你去洗把脸,等下吃饭。”
他说着起身:“我去厨房看看,晚上吃什么。”
沈辞仓皇地逃离了现场,关上卧室门,他胸口剧烈起伏,内心无比慌乱。
他好像干了一件错事。
他本来只是想让秦抑开心一下,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屋内,秦抑还僵坐在原地,紧皱的眉头迟迟没有舒展开。
许久,他缓慢地转移了视线,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轻轻在床头放着的玻璃杯杯口敲击了一下。
玻璃杯发出“叮”的一响。
他瞳孔微微收缩,像是不死心般,又往杯子里倒了些水,再次敲击,发出一声更低的“叮”。
指间的笔突然掉了下来,他脸色变得极为苍白,脊线绷直,五指不自觉地收紧,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确实听不出来了。
听不出口琴跑调,也听不出刚刚这两声“叮”到底是什么音高。
这是从未出现过的状况。
存在了二十余年的绝对音感,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了。
忽然,他听到卧室门被打开,沈辞回来了:“哥哥,阿姨做了糖醋排骨,晚上可以多吃……”
“沈辞,”秦抑甚至没有听完就打断了对方的话,他用力地闭了闭眼,“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