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外头寻常人家的姑娘都金贵,她的衣裳不出彩,不用珍贵的纱绸,但也用上好的雪棉,上头虽用不得银丝,但也用上好的绸丝织花走云,雪棉做的圆领黄色襦裙,下半身搭牙白色的压褶裙,再梳一个花苞缠丝鬓,瞧着便是未出阁的姑娘。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要抓住周伯良,心绪不宁,也跪不住了,便开了佛堂的窗户,一直在窗口前晃悠,等着沈蕴玉来。 沈蕴玉翻墙入院的时候,便瞧见这么一幕。 嫩生生的小姑娘捧着脸坐在打开的木窗内,树影压窗,她的脸上也映着一截树枝的影,风一吹,那树枝就在她的脸上晃啊晃,她等得不耐烦了,便在自己颊内吹气,把白嫩的脸蛋吹得鼓起来,像是含了个丸子,然后再“波波”的从唇瓣里吐出来,像是锦鲤吐水泡。 沈蕴玉便隐匿在暗处瞧了一会儿。 石清莲在他面前都是谨慎小心的样子,还有些怕他,就连被弄哭的时候都在赔礼,而现在,窗子里坐的这个小姑娘却鲜活生动,每一根头发丝都是他没见过的样子,他抱着臂膀瞧着,一瞬都不想错过。 带到了酉时末,沈蕴玉从院中暗处走出来,一步步迎着石清莲的目光走向她。 他清晰的见到了石清莲百无聊赖的眼眸被一点点亮起来的模样,像是藏在乌云后蹦出来的月亮,盖过了漫天晚霞。 石清莲大概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他来了,虽嘴上没发声,但人却站了起来,上半个身子几乎都要探出窗外。 沈蕴玉到了窗口,伸臂一揽,直接将石清莲放置与他左小臂上,他个高臂长,石清莲手臂正好放在他肩膀上,胸口紧贴他的太阳穴。 石清莲的身子紧绷了一瞬,复而慢慢放缓——她发觉了,沈蕴玉总喜欢这样钳制着她,总是抱着她,或者压着她,她只当是沈蕴玉的习惯,忍一忍便是了。 他今日也未穿官袍,只穿了一身鸦青色武夫劲装,用一银冠束发,更衬得渊渟岳峙,一张脸锋锐无边,虽脱下了官袍,但双眸摄人,依旧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托着石清莲,像是托着一只猫一样轻松,翻墙越檐片音不出,不过几个呼吸,便已出了小院,他没从正德寺内走,而是从正德寺的后山林中翻越。 石清莲坐在他的臂弯内,依靠在他的肩膀上,脚下是飞快掠过的浓绿枝叶,头顶是红灿灿的晚霞,微风拂过她的面颊,她觉得怕,就搂紧沈蕴玉的肩膀。 她像是在飞一样,换了个高度瞧这个世间,仿佛一切都变的新鲜又刺激。 她这个姿势比沈蕴玉高出大半个头去,一低头便是沈蕴玉的脸。 因着居高临下的原因,瞧不见沈蕴玉那双冷淡薄凉的眼和太过锋锐的薄唇,竟显得这人线条柔和了许多,她没从这种角度看过沈蕴玉,一时间竟觉得沈蕴玉有些许——温柔? 她瞧见了一个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沈蕴玉。 石清莲心若擂鼓,她分不清是因为太高太快而紧张害怕,还是因为身下人带她见到了不同的世间风景而感到兴奋,她只知道她的指尖渗出了热汗,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沈蕴玉的衣服。 他大概花了两刻钟时间,翻出了正德寺后山,带着石清莲上了山路。 在后山外的山路上,早已停好了马车,小厮立于马车外站着,听见了动静,头也不抬一下,待到沈蕴玉抱着石清莲上了马车后,他便垂着头沉默的去驾车。 上了马车后,沈蕴玉也没有把石清莲放下的意思,他抱着人坐在马车车窗边,撩开窗帘让马车外的空气透进来,他让石清莲坐在他腿上,侧过脸问她:“吓到了吗?” 石清莲脸色微微发红,整个人依靠在他身上,但一双眼亮晶晶的,摇着头道:“没有,大人不会摔到我的。” 她只觉得很好玩。 大概是因为对沈蕴玉的这一身功夫太信任——她知道沈蕴玉有一身好体力,能连着三天三夜狂奔千里地,熬死两匹马,只为了追杀一个犯人,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把她摔下去。 她以前还听说过北典府司里有一种刑罚叫“熬人”,就是将人扔到牢里,然后不让人睡觉,就让人一直醒着,醒着,犯人一旦要睡,就会被打醒,据说,北典府司的锦衣卫都会这一招,还有人说,北典府司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睡觉休息,永远精力充沛。 石清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只知道,沈蕴玉确实从没出过错。 沈蕴玉见不得她这一副柔顺信任的模样,他只要瞧见一眼,手臂上便越发用力。 石清莲被勒的痛了,一低头,便看见沈蕴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让她本能的觉得有一点危险,她心里又开始打鼓,迟疑着挣了下,道:“大人,已入了马车,您放下我吧。” 沈蕴玉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的松开了手臂,两人分于马车两侧而坐,沈蕴玉垂着眸,安静地像是连呼吸都没有的雕塑,她坐在马车的另一侧,却总是不由得随着马车颠簸。 她硬撑着腰,不去让自己的膝盖碰到沈蕴玉。 马车哒哒的行了三刻钟左右,终于在戌时末到了內京商街内,商街处处都是连夜开着的铺子和小摊,以及抱着各类物件叫卖的小贩,这里马车难行
第24章 他喜欢别人摇尾乞怜(3 /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