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都说,昭宁大长公主将贺令昭看的如同眼珠子一般,沈知韫本以为是言过其实。可这次贺令昭生病之后,沈知韫才发现,传言并未欺她。
自从贺令昭生病之后,昭宁大长公主每日都会亲自过来探望。
太医们轮流前来为贺令昭看诊,甚至连陛下都遣了人前来探望。不知道的,还以为贺令昭生了什么大病。
贺承安的脸一日比一日黑。
他是手握重兵的边将,又深受陛下器重,但他却一贯低调谨慎。可贺令昭仅仅染了风寒,就闹的人尽皆知,贺承安很是生气。
可有昭宁大长公主在,贺承安一句重话也说不得。
贺令昭也觉得十分委屈。
他也不想这么张扬,可偏偏他但凡生病,他祖母便会草木皆兵。原本贺令昭还想着,借这场风寒躲几日学问。但看着他祖母每日不顾众人劝阻,非要冒着严寒亲自过来看他,以及他爹那日益阴沉的脸,贺令昭的风寒只得很快就好了。
而贺令昭风寒前脚刚好,后脚就被贺承安叫了过去。
“孽障,你给我跪下!”贺令昭甫一进去,就听贺承安厉喝一声。
贺令昭膝盖一软,当即便从善如流跪了下去。
“一个小小的风寒,闹的府里鸡飞狗跳也就罢了,竟然还惊扰了陛下。陛下厚待我们,是陛下的仁慈,可我们做臣子的却不能不知轻重……”
贺承安平日虽然严厉,但贺令昭都是站着挨骂的。像今天这样一上来就让跪下的还是第一次。
贺令昭低垂着脑袋,在心里暗自腹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疼他,又不是他的错!
可看着贺承安疾言厉色的模样,借贺令昭一个胆,贺令昭也不敢说这话,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听训。
贺承安整整骂了两刻钟,最后不知是他骂累了,还是见贺令昭“认错态度良好”,贺承安脸色才略微好转了一些:“为父今日说的这些话,你回去好好想想,去吧。”
贺令昭应过之后,忙不迭起身出去了。
“二公子。”安平和康乐等在外面,见贺令昭出来,他们二人忙迎上来。
贺令昭跪了两刻钟,膝盖都跪疼了,一看见他们二人,当即便要让他们扶他,但话还未说出口,见曹姑姑从外面进来,贺令昭便又收回了手,笑着问:“曹姑姑,你怎么来了?”
“公主听说您被侯爷叫过来了,不放心便遣老奴过来看看。”说到这里时,曹姑姑顿了顿,“可是侯爷又骂您了?”
“嗐,我爹哪天不骂我,左右不过是学问上的事,我都习惯了。”
这位曹姑姑深得他祖母信任,除了她手腕强硬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足够忠心。无论什么事,她都会如实禀告他祖母,从不会有半分隐瞒。
贺令昭不想让他祖母知道,他刚被罚跪的事,但又怕瞒不过去,便半真半假的说了。
好在曹姑姑并未生疑,安慰了几句,便退下了。
待曹姑姑走远之后,贺令昭立刻骂安平和康乐:“你们俩杵在哪儿当摆设吗?还不快过来扶我!”他的腿好疼。
沈知韫正在房中看书,外面突然响起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贺令昭的声音:“嘶,疼疼疼,你们慢点!”
沈知韫狐疑朝外面看了一眼。
很快,贺令昭就被安平和康乐抬了进来。沈知韫愣了愣,两刻钟前,贺令昭出去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
沈知韫收了书,转头吩咐:“去请大夫来。”
“别请大夫,别请大夫。哎呦,你们慢点,疼死我了!”贺令昭说着,抬手将安平与康乐各敲了一下。
安平和康乐将贺令昭放在椅子上,贺令昭坐稳之后,才继续同沈知韫道:“内间你妆奁台旁边有个楠木柜子,柜子的第二层里面应该有个乌木盒子,你帮我拿出来。”
沈知韫按照贺令昭所说,果然找到了那个乌木盒子。
贺令昭接过盒子打开,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挑出一瓶活血化瘀的扔给康乐:“你来给我上药。”
康乐面上闪过一丝踌躇,下意识看向沈知韫。
沈知韫扫了一眼贺令昭的双膝:“当真不请大夫?”
她瞧他膝盖似乎很严重的样子。
“不用。”贺令昭明明疼的直倒吸凉气,但嘴上却道,“就是第一次被罚跪,有些不习惯而已。”
沈知韫:“……”
“喂,你那什么表情啊!小爷我这真的是第一次罚跪,不信你问他们。”贺令昭一扬下巴,示意康乐和安平说话。
康乐和安平齐齐道:“侯爷之前确实没罚过我们公子。”
更准确的说,贺承安常年驻守北境,压根就没有时间和精力管教贺令昭。
他们正说话时,外面有侍女禀报道:“二公子,二夫人,曹姑姑来了。”
贺令昭立刻将药匣子藏起来,这才让曹姑姑进来。
曹姑姑进来行过礼之后,说明了来意:“公主说了,马上就过年了,再加上二公子您身体刚痊愈,这段时间,就让二公子您好好过个年,学问上的事,不许侯爷再问了。”
“当真?!”贺令昭下意识便要站